凯瑞丝没想到这一点
。难道这些与她意见相左的人之死要如此可怕地证明她是正确的吗?她宁可错了,也不愿她们死掉。
她去看望西蒙妮。她躺在那里,握着克莱西的手。西蒙妮比罗西年长,也比她平静,但她的目光中也有恐惧的神色,紧攥着克莱西的手十分用力。
凯瑞丝瞥了一眼克莱西。她的上唇上方有一处深色的血渍。凯瑞丝伸出手去,用衣袖替她抹掉。
克莱西也在拒用面罩的最初几人之列。
她看着凯瑞丝袖子上的污渍,问道:“那是什么?”
“血。”凯瑞丝说。
选举在正餐之前一小时在食堂里举行。凯瑞丝和伊丽莎白并肩坐在房间一端的桌后,修女们成排地坐在板凳上。
一切都已改变。西蒙妮、罗西和克莱西受黑死病之害,躺在了医院里。而在这食堂内,另两个从一开始就拒绝面罩的修女艾莲和珍妮,也显露出早期症状:艾莲打喷嚏,而珍妮在盗汗。从一开始就不戴面罩处理黑死病死者的约瑟夫兄弟终于也未能幸免。剩下来的修女们在医院里全都重新戴上了面罩。如果说面罩乃是支持凯瑞丝的象征的话,她已经获胜了。
大家都紧张而焦躁。前任司库和最年长的修女贝丝姐妹,读了一段祷词,算是宣布开会。几乎不等她读完,好几名修女当即发言,嗓门最大的是前任司窖玛格丽特姐妹。“凯瑞丝是对的,伊丽莎白错了!”她用压倒别
人的声音叫道,“那些不戴面罩的人眼下全要死了。”
众人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凯瑞丝说:“我倒巴不得是另一种情况呢。我宁愿要罗西、西蒙妮和克莱西坐在这儿,投我的反对票。”她真心这么想。她为人们死去感到心中难过。这让她感到其他一切都是小事一桩。
伊丽莎白站起了身。“我提议我们推迟选举,”她说,“三位修女已死,还有三人躺在医院。我们应该等到黑死病过去再说。”
这倒出乎凯瑞丝所料。她原以为伊丽莎白无力避免失败呢——可是她错了。
此时此刻,没人会投伊丽莎白的票,但她的支持者宁可从根本上避免再做任何选择。
凯瑞丝不再冷漠了。她猛然想起她想做女副院长的全部理由:改进医院,教授更多的女孩子读书识字,为镇子的繁荣尽一己之力。若是伊丽莎白当选,将是一场大灾难的结局。
伊丽莎白当即得到老贝丝姐妹的支持。“我们不该在一场惊慌失措中举行选举,做出在事情平息之后感到后悔的选择。”她的发言听起来像是经过排练:伊丽莎白显然策划在先。但凯瑞丝心神不定地想,这样说并非没有道理。
玛格丽特愤愤地说:“贝丝,你这么讲,只是因为你明知伊丽莎白会落选。”
凯瑞丝控制着自己没有发言,因为如若说话反倒会引出不利于她的论点。
娜奥米姐妹不属于任何一派,她
说:“问题在于,我们没有头领。塞西莉亚嬷嬷——愿她的灵魂安息,在娜达莉死后始终没任命一名副院长助理。”
“这事有那么严重吗?”
“有!”玛格丽特说,“我们连谁率队走在前面都定不下来!”
凯瑞丝决定冒险指出一个现实问题:“有一长串决议需要做呢,尤其是死于黑死病的女修道院地产佃户的继承权问题。没有副院长的状况拖久了是有很多难处的。”
艾莲姐妹本是伊丽莎白的五名密友之一,此时却反对推迟选举了。“我讨厌选举,”她说,她打了个喷嚏,然后接着说,
“选举挑动了姐妹间彼此反对,造成了反目成仇。我愿意把这事了结,以便我们能同心协力地面对这场可怕的黑死病。”
这番话引起了支持的欢呼声。
伊丽莎白气恼地瞪着艾莲。艾莲看到了她的目光,说:“你们瞧啊,我连说这么一句平和的话都要招致伊丽莎白瞪我,仿佛我背叛了她似的!”
伊丽莎白垂下了眼睛。
玛格丽特说:“好啦,咱们选举吧。赞成伊丽莎白的,说一声
‘唉’。”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随后贝丝轻声说了一声“唉”。
凯瑞丝等候着其他人说话,但贝丝是唯一一个出声的人。
凯瑞丝的心跳加速了。她是否就要实现她的抱负了呢?
玛格丽特说:“谁赞成凯瑞丝?”
当即有了呼应:一片声高喊“唉”!在凯瑞丝听来,几乎
所有的修女都投了她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