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威廉没弄明白他目的何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得有一位新郡守。”
威廉几乎就要说出那又怎么样?但他制止了自己。沃尔伦关心的是,谁会成为新郡守。而他来和威廉谈起这件事。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可能吗?他胸中升起了希望,但他用力压了下去,只要沃尔伦一卷进去,希望往往就以沮丧和失望告终。他说:“你脑子里想到了谁?”
“你。”
这是威廉不敢去希望的。他巴不得他能信以为真。一个机灵和蛮横的郡守,几乎可以和一位伯爵或一位主教一样重要和有影响。
这可以成为他恢复财富和权势的道路。他强制自己去考虑这未知的祸与福。“斯蒂芬国王为什么委任我呢?”
“你支持他和亨利公爵作战,结果你却失去了你的伯爵采邑。我推测,他是想给你一些补偿。”
“从来不会有人出于感激之情而报答的。”威廉说,重复着他母亲的一句口头禅。
沃尔伦说:“斯蒂芬不会因为夏陵的伯爵是一个和他打过仗的人而高兴的。他可能愿意他的郡守成为抵消理查的敌对力量。”
这还言之成理。威廉违背自己意愿地感到激动。他开始相信,他可能会实际上摆脱叫作汉姆雷村的这个地下洞穴。他会拥有一支由骑士和士兵组成的可观军队,而不像现在这样,只能供养一小撮可怜的部下。他会在夏陵主持全郡的法庭,挫败理查的意愿。“郡守是住在夏陵的城堡里的。”他渴望地说。
“你还会阔起来的。”沃尔伦补充说。
“是的。”只要适当地剥削,郡守的职务可是个大肥缺。威廉几乎可以和他当伯爵时捞同样多的钱。但是他不明白,沃尔伦为什么特意提及这个。
过了一会儿,沃尔伦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就又能资助新教堂了。”
原来如此。沃尔伦无论干什么,总不会没有进一步的隐蔽动机的。他想让威廉当郡守,为的是威廉能给他盖教堂。但威廉情愿沿这一计划走下去。如果他能盖成纪念他母亲
的这座教堂,也许那梦魇会就此终止。“你当真认为这事能成?”他急切地说。
沃尔伦点点头:“这要花钱,当然,不过,我想能办成。”
“钱?”威廉怀着突然的忧虑说,“多少?”
“很难说。在林肯或布里斯托尔那样的地方,郡守的职务会花上你五六百镑银便士呢;但那些镇子的郡守比红衣主教还有钱呢。对于夏陵这样的小地方,如果你是候选人,国王想要——我可以加以关照——你花上一百镑,大概就能得到。”
“一百镑!”威廉的希望破灭了。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怕失望。“要是我有一百镑,我就不会过这种日子了!”他痛苦地说。
“你能得到的。”沃尔伦轻松地说。
“谁肯给?”威廉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你肯给我吗?”
“别蠢了,”沃尔伦带着气人的倨傲口气说,“那是犹太人才干的事。”
威廉带着一种熟悉的混杂着希望和不满的心情意识到,主教又一次对了。
从出现第一次裂缝开始,已经过去两年了,但杰克还没有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更糟的是,同样的裂缝也出现在中殿的第一个架间处。设计上出了些致命的错误。结构牢固得足以支撑拱顶的重量,却抵不住如此强劲地吹着高墙的风。
他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那道新裂缝,一边思考着。他需要想出一种办法加固墙的上部,以防在
风吹下摇动。
他回想起墙的下部得到加固的方法。在侧甬道的外墙里是又牢又粗的支柱,通过侧甬道屋顶中隐藏着的半圆拱券,与中殿的墙相连接,半圆拱券和支柱每隔一段距离将墙撑起,如同隔开的扶垛。由于支撑是隐藏的,中殿看上去轻灵又优雅。
他需要设计一个类似的系统来加强墙的上部。他可以做一个两层的侧甬道,干脆重复一下隔开的扶垛;但这样会遮住透过高侧窗射进来的阳光——而这种新式建筑的整体构想是让教堂里有更多的光线。
当然,并非这样的侧甬道在起作用,支撑来自侧墙中沉重的支柱和相连的半圆拱券。侧甬道不过掩藏起了这些结构上的成分。只要他能建起支柱和半圆拱券来支撑高侧窗而无须将其藏进侧甬道内,他就可以一举解决这个问题。
有个声音在下面叫他。
他皱起了眉头。他觉得,他马上就要想到关键,这么一打断,就没法继续思考了。他往下一看,原来是菲利普副院长在叫他。
他进了塔楼,走向盘旋扶梯。菲利普在梯底等着他。副院长气得直冒汗。“理查背叛了我!”他劈头就是一句。
杰克奇怪了:“怎么?”
菲利普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我给他帮了这么多忙之后,”他气咻咻地说,“当别人都在欺负阿莲娜的时候,我买下了她的羊毛——要不是有我,她可能永远没法起步。后
来,她破产了,又是我给了他警卫长这个职务。去年十一月,我向他们透露了和平条约的内容,他才得以夺回伯爵城堡。如今,他收回了伯爵采邑,光彩体面地进行着统治,他却背弃我了。”
杰克从来没看过菲利普这么面色铁青。副院长剃光的头顶气得发红,说话时唾沫飞溅。“理查到底怎么背叛了你?”杰克说。
菲利普还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我从来就知道,理查是个性格懦弱的人。他对阿莲娜支持极少,这些年都是如此——只是向她索取他所需要的,而从不考虑她的需要。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坏蛋。”
“他到底做了什么?”
菲利普这才告诉他:“他拒绝给我们进入采石场的权利。”
杰克吃了一惊。这可是个忘恩负义的行动。“可是他有什么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