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端着刚从炉子上取下来的暖汤送到了林如海手边,见他接了,这才走到窗边,顺着那条缝隙打量着外面梅树下私语的一对璧人。
“可算是叫我省心了一回,这小祖宗,前些日子也不知道闹什么别扭,以前见不着天天念,忽的不念了,我瞧着都替她难受。”
林如海也摇摇头,“孩子大了,也留不住了,瞧殿下的意思,咱们也留不了她许久了。”
贾敏还看着那边,听到这话忍不住蹙起了眉,“老爷还记得咱前面说过什么,福儿这情况,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如今这样便也罢了,若当真住到了一起,她又是个粗心大意的,只怕是瞒不住。”
“殿下的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再者,你也说福儿那性子,那位明察秋毫,怕是早就知道了也未为可知,以后我寻个由头,探探口风便也是了。只是,眼下那甄家一事才是要紧,此次情况严重,便是殿下也不那不透圣上的意思。”
贾敏立刻提起了心,“那江南甄家的事已然是出来了”
“怕是不离十了。”林如海也是愁,眼下那甄浪还在家里住着,若当真是出了事,便是有殿下在,他们家业未必讨得了好,毕竟,林如海刚到京城站稳跟脚,又得上头器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等着揪他的错处。
这里夫妻两人商量着事情,又是愁了一阵,外面却正是氛围正好。
春寒料峭,天空不时飘着雪花,落在那一树红梅上,衬得格外娇俏。
萧怀泽替她拢了拢身上的凫靥裘斗篷,“依稀是薄了些,我记得王府库里还有件雀金裘,明儿我不得空,叫他们送过来。这样的天气,别再往外跑了,京郊寺里山路难走。”
“就想着陪母亲给弟弟祈福。”
萧怀泽笑,“你向来不是不信这个”
若水随手折下了枝头开得最艳的一枝梅花,“倒不是不信的”
两人都知道这言下之意,她自小就心想事成,看着旁人求神拜佛还不如拜自己来的灵验,索性也没了那种敬仰,即便是自己也这样照着做,却是当真有些不明所以也无法理解的。
萧怀泽也没深究,只是看着她用手指去戳那梅蕊上的积雪,怕她冻着了,便抽过了梅枝。
“让他们来,多折几枝,回头我插到瓶里摆王府书房里。”
若水摆摆手,“做什么叫人来,我亲自给你折,也无需你再拿了回去插瓶,我那儿有一对汝窑美人觚,刚好用得上,回去直接叫下人摆上也就是了。”
“嗯,也好,既是一对,你也摆上一个。”
若水再次感觉到脸上热,“哼,不过梅花罢了,当什么好东西。”
萧怀泽知道这是恼羞成怒了,舍不得再打趣她又欢喜她脸上那抹红晕,“福儿亲自折的,自然是好东西,便是视之珍宝也不为过,不过,都叫你折了,回头伤了指头却是我的罪过,心疼的也依旧是我,不如你在一旁给我捧瓶如何”
若水心底暗自欢喜,面上却羞恼于他调侃自己,“你来便是了,我又不拦你。”
萧怀泽带着一瓶梅花离开林府后,不过几日功夫,那甄家一事就有了结果,可惜那甄家也曾是名震一时的豪门世家,更是曾接过四次御驾,却不想皇帝的信任反叫他们大了心,做出那等千夫所指的事来,最终得了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甄家一事让京城各世家倒是消停了好一阵子,也叫那甄浪松了一口气,得了林如海的建议后,他们家早就跟那甄家分道扬镳,甄家因为泥菩萨过江也管不上这些事,只不过叹一句“树倒猢狲散”罢了。
故而,若水再次在家里见到那位表叔的时候,他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用若水的话来说,就是装模作样,不过倒是比以前收敛了不少,据林如海说,虽是甄家与那江南甄家断了关系,但毕竟曾是连过宗的,官府也是上门例行盘问了一番,甄家这段时日怕是恨不得缩着尾巴做人。
“表侄女这是刚去了厨房不错,女儿家就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