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从医院回来,淇淇就抱着李继红不撒手,抱了好长好久,小姑娘闻着母亲身上的肥皂味道,边哭边笑,点开电视,静音,看着画面和字幕,过了不一会儿她们睡着了。
姚简拿着缴费单坐在厨房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听着李继红隐隐约约的鼻息,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忏悔。
看着大夫龙飞凤舞的笔迹,很难辨别那3个蝇头小字是心肌炎。
芝麻开门,阿里巴巴来看四十大盗。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姚述走进来,他的一双长腿迈进来,步子很宽。
没说话,沉默地坐在她身边,双腿伸直,放空着和她一起凝视那只光鲜的不锈钢水壶。
“什么时候有这个病的?”
“前几年。”
她深呼吸,“怎么不告诉我?” “还没来得及说。”
姚述的语气分不清同情还是陈述,他很平静,不像一个刚刚陪着母亲走过生死线的孩子,沉着的可怕。
在他身上隐匿着残忍的成熟,以消逝的天真为代价。
姚简在他身边,刺痛着感到自己的笨拙。
“你挺伟大的。”她形容姚述伟大,字斟句酌,彼时姚朝伟身体倍棒,连阴天下雨都没有过腰酸背痛,而李继红……她刚刚回归家庭就要见识分别的一种可能性,后怕到心有余悸。
她盯着姚述的脸,看他的少年老成。
那一刻,她比他卑微不知多少。
在她眼神中他垂下头来,“你别这样夸我。”
“不习惯?”
“不是。”姚述否认了她的猜测,却没有给她答案。
两个人默默无言。
孔夫子说吾日3省吾身。
也许是她总也不能完整的得到李继红的母爱,以至于在她的幻想里,有种不切实际的朦胧期待,在她付出过后能够收获比完整更完整的回报。
也许贪心才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症结。
吾日3省吾身,我省,我改,我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