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坐在凳子上,仰着头,轻轻闭着眼睛,感受着温热的毛巾在脸上擦拂过的感觉。
他肩膀上搭着男人刚从屋子里拿过来的一件旧外袍,很大,是男人自己的。
清言能闻到微弯腰给自己擦脸的男人身上,温热的皂角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的炒菜的油烟气,这让他感觉到安心。
脸擦完了,清言睁开眼,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湿漉漉的,充满着信任和依赖,嘴角勾起,露出整齐白白的牙齿,甜甜地道:“谢谢相公。”
而在直起身后,立刻转过头去,只有相对完好那边侧脸面对着他的男人,紧抿着嘴角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吃饭吧。”
清言正要起身,已转身的男人又停住脚步,头也没回道:“你父亲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
闻言,清言微微一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他看着男人的背影,目光再一次在对方头侧的那列字上扫过,继而用软绵绵的语气缓缓吐出两个字:“鹤年。”
邱鹤年肩膀微微动了动,用低沉的嗓音轻“嗯”了一声,给了他这个看着轻车驾熟,其实内心忐忑的来自现代世界的新娘,一个令人心安的回应。
男人转身去盛粥,他头侧的那列字还是那么明晃晃的:邱鹤年柳西村铁匠,后面却还跟了一个括号,写着(身份不明)。
清言目光在“身份不明”那四个字上流连了一阵,在男人稳稳地端着粥转身过来时,迅速收回了目光。
饭桌就在灶台不远处,上面放了一盘白面馒头,一盘肉丝炒豆芽,一碟腌制的看不出是什么的咸菜,还有一人一大碗白米粥,这就是今天的早饭。
比不上清言平时的伙食,但依据他脑子里原主记忆,在这里,大米、白面和猪肉一般只有过年节才能吃到,这顿已经算是奢侈的一餐了。
而且清言是真饿了,他看着那白面馒头,眼睛都冒蓝光了,跟村子里乱窜的饥饿的小野猫似的。
邱鹤年坐下之前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橱柜里拿了个碗出来,从里面挖了一勺红糖填进了清言的粥碗里,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将桌面上一个扣着的碗揭开,里面是两个煮鸡蛋。他将那两个鸡蛋皮磕碎,动作利落地剥好,一股脑都放进了清言面前的空碗里。
清言低头看了看,邱鹤年没给他自己加糖,可能是吃不惯太甜的,但鸡蛋都他一个人吃还是不大好,他将其中一个鸡蛋拿起来,探手放到了对方的碗里,这个动作扯到了他的痛处,他强忍着不表现出龇牙咧嘴的样子,快哭了。
邱鹤年却毫不领情地将它拿了出来,又一次放到清言碗里,并且在他想要再次放回来之前,用手挡住自己的碗口,低沉道:“邻居李婶送了十个鸡蛋给你补身子,不用留着,每天早上煮两个吃,吃完了我再跟她买。”
清言下意识反驳,“我身体很好,不用补……。”
在邱鹤年抬眼看他时,清言怔了怔,眼角余光瞥到了桌面上被剥掉的红蛋壳,还有自己碗里还没完全化开的红糖,还有刚才起床时,床周零零散散的大枣和桂圆,脑子里一路闪电带火花,突然就明白了这个“补身子”的真正含义,顿时胀了个大红脸,期期艾艾地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红糖红鸡蛋,这是给清言补气血的啊。
至于为什么要补气血,当然是因为缺啊。
好好的人为什么会缺气血呢,当然是因为晚上……,清言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臊和一点点内疚。
连面前心心念念的大馒头都不香了,脸红成一片。
他偷眼去看男人的衣领处。
昨晚实在受不住时,他毫不留口,往死里咬了男人胸口一口,当时就觉出满嘴的血腥味。
那一口肯定特别疼,清言还有点担心伤口不知道有没有处理,会不会感染,这个时代医疗可不大行,一点小毛病搞不好就很严重。
不过这个事,清言认为也不全是自己的错。
他刚开始是挺“兴奋”的,因为身体里的药发挥药效了,尽管男人没什么技巧,上来就蛮干,清言虽然疼,但也确实觉得很“解渴”,但后来药效渐渐没了,清言就受不住了。
偏偏男人还特持久,清言求他,也看得出他试图温柔一些,但激动起来就又顾不上了。
后来清言狠狠咬了他,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男人才勉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