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家不能卖这些吗”顾野数着手指问,“这些,能赚好多。”
反正肯定多到现在他数不清。
其实这也是顾茵想,她和周掌柜一样,立志是要做大师傅,但不是做食堂大师傅
天天炒家常菜,做家常点心,日渐乏味只是一遭,很多精细活计也是会手生。就像之前周掌柜做酿豆莛,那种功夫都是要常做常练,再生疏下去,怕是手艺退步。
而且徐厨子和他两个小徒弟也确实学尽心,尤其菜刀和砧板,很有些天赋,带到现在,店里其他家常菜他们师徒三个都能做得来了。
顾茵自己也就罢了,让他看着周掌柜手艺退步,她是真觉得对不住人家。
年夜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守岁。
因为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顾茵早就拜托武安从文家借了两个话本子,在这种时候读给大家听。
武安现在已经认识很多字了,话本一般也是用粗线白话文,他读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
王氏最喜欢看戏,没戏看听话本也很好,众人听得兴起时候,顾茵把周掌柜喊到一边,同他商量道“咱们今年进项还成,来年能减税,赚更多。我寻思着,咱们是不是也该些精细吃食了”
要不是开业那时候两家大酒楼打压,他们现在也应该有不少高级客户了。
现在平价吃食生意已经打稳了根基,又没了望月楼一个强劲竞争对手,正是出手扩大规模好时机。
周掌柜点头道“东家不说我也想提这个。且我也打听过了,咱们隔壁铺子租期就在春末。朝廷税收高,生意不好做,隔壁马上要空下来。到时候咱们租下,开一扇小门,专门设置一个招待贵宾单间。”
隔壁铺子小,只有食为天一半那么大,刚好可以隔开成几个小包间,而且租子对现在顾茵来说也不会很贵。
两人就说好等到年头上忙完,先去打听清楚,最好是到期前就能提前租下来。
商量完毕,周掌柜坐了回去,王氏又脸上堆着笑摸过来,也是有话要和她私下说模样。
“儿啊,明天是新年这都第八年了。”
从前同住缁衣巷,顾茵和许青川时不时能碰面,都没生出几分不同情谊。如今他们一家子搬走了,若不再牵线,这事儿肯定是成不了了。
听到这个顾茵是真头大,但也因为过去都是点到即止,一直没和王氏开诚布公地聊过,所以她干脆仔细和她说说。
“娘属意谁呢还是许公子”
“青川挺好,虽说是个穷秀才,但那是朝廷局势不稳,他才没接着考下去哩,不然指不定已经是举人老爷。而且咱们两家知根知底,你许婶子也喜欢你。”
“娘说都在理,但是我不属意他啊。”
王氏问她为啥,顾茵想了想说,“也不是为啥,就是不合适吧。许公子喜欢看书论书,满腹经纶,出口成章。可是我听到人读书就晕,早先老太爷还想逼我读书呢,读一下午比我在后厨忙一天都累。”
因为是和王氏说,顾茵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接着道“就像上次我们去花灯会,许公子猜灯谜一猜一个准,而且不是乱猜,每个灯谜都解得有理有据。不少姑娘在旁边听见了,对他都是一脸仰慕。可是我不感兴趣啊,我当时魂游天外,只想着中秋咱家能赚多少银钱,节后可以推出什么新吃食。听闻有两种乐曲,一种阳春白雪,十分高雅,一种下里巴人,通俗易懂,我俩就是两种乐曲,勉强凑在一起,怕是往后一辈子都说不上几句话。”
“咋配不上,你配皇帝太子都配得上”王氏压低声音,瞪她一眼,“干啥这么说自己”
顾茵莞尔,“那娘说,我还配啥许公子,我进宫当娘娘去。”
王氏笑着拍她,闹过一下,她正色道“那旁人呢文家那少掌柜,也是生意人,和你总有话说了吧”
“文掌柜少年老成,素日比我还持重。当然不是说他不好还是没感觉。”看到王氏做势又要抬手,顾茵赶紧道“娘不能这么算,难不成你眼里没成家、和我年纪相当,都得和我配那还有李捕头、白家白子熙”
“这不错”王氏眼睛一亮,“白家人口多,不好相与,可能也看不上咱家门第。但李捕头是真不错,器宇轩昂,人也正气。而且他家只有关捕头一个,关捕头可是咱们小野师父,这不就是亲上加亲”
顾茵连忙拱手求饶,“我胡吣,娘快饶过我吧。”
王氏也不逗她了,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
顾茵认真地沉吟半晌,“就踏实一点吧,和我一样普通人,有话说,聊得来,爱吃我做饭,最好能在生意或者厨艺上帮到我。”
两辈子没想过风花雪月人,让她自己说,那自然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氏幽怨眼神落到徐厨子和周掌柜身上,把正在听武安念话本两人都给看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