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在学会那种似有似无的链接后,本以为这项法术会被他抛在一边,这年头,又不是你想有个魔法系搭档你就能有的。而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来,他是否可以通过共鸣去寻找漂浮在四维中的、布鲁斯的下落?
早在很久以前为了防止杰森被炸飞,阿尔塔蒙曾经冒险唤起过一次同杰森之间的魔力共鸣
而他敢打赌,在布莱雷利开始戴耳饰后,他的每一对由史蒂芬妮,或者是提姆,又或者是布鲁斯借阿福之手转交的,货真价实的宝石耳坠中,除了特定时机才能开启的定位器之外,上面也绝对附着阿尔塔蒙的魔力当这小混蛋到处嚷嚷着“真贵啊,弄丢了怎么办”的时候,意味着这些宝石早就有了会被牺牲的时候。
“他如果迁就那小子,一直不嫌麻烦地戴着耳钉的话,”杰森假装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哈,那算他走运!”
“有把握吗?”
“话先说好,这也不是一下就能成的,所以最好有人去联系一下绿灯侠,真要命,在最需要时间的时候缺少时间。”
他抚摸上那块雕刻着花纹的石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得撑住啊,布鲁斯。他念叨道。开始了第一次尝试。
第14o章
他在黑暗中听到了起伏的浪声。
想象是被深埋于人体的最后一样感知器官,只不过,它以近似欺骗的方式运作,塑造出玄妙的恐惧或安逸,想象聚集着情感,然后如同母亲一样繁育着们,等待着从黑暗中走出的游子再次回归黑暗……于是魂灵仿佛能脱离肉。体,以此为生。
没有自由的地方全是自由,没有心脏的世界漫无目的地延展着,他侧耳倾听,海浪是地球的脉搏,一刻不停地跃动,他努力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于是在梦里目睹到了巨大的、以行军的气势尾相连的蓝色圆环,那汪蔚蓝躺在一处狭长的海湾中,待他凝神去看那漂浮不定的深蓝时,那片深蓝也回望着他。
在漂浮于其中,让那庞大的……流转的、属于他自己的眼眸之海从外界注视着他的身躯以及这无垠的晦暗,在他眨眼的瞬间倾斜而下,淹没了他和他的一切。
就这样,他于一个微凉的午间醒来。
猝不及防的、从树叶间垂落的光刺了一下他的双眸,这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鼻息间是草芽芬芳的香气,他正躺在一片金合欢树下,躲避着四月的热浪,他张开手,挡住了那些光芒。
了一会儿呆,他翻身坐了起来,头上沾了不少杂草,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所以就从阴影中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那被太阳晒得亮的世界。
“唔。”
他还是忍不住打哈欠,不如说,他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疯玩一天,随便找个阴凉的地方一趟,睡得迷迷糊糊,把前一秒的烦恼、忧愁都压在身下,压进地里,醒来后,又是一派天真活泼。
“这就来,雅各布爷爷。”
他把睡觉时歪到一边去的挂坠拨正,欢快地回应道。
那时的雅各布兰钦有着和一双鹰一样的灰色眼睛,却被日复一日因衰老而倍显慈祥的面容给很好地中和了,至少没那么锐利,细鼻子下是两撇考究的八字胡,半白的头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这无损于他的给人的第一印象一位旧派的老绅士。
他站在山丘上,拄着文明杖,等着黑男孩一路奔跑过去,他才摆正的挂坠随着他的奔跑从衣领里掉了出来,在阳光底下闪烁着银光,连同男孩儿本身一起,在他跳过一条浅溪的瞬间,那姿态宛若无拘无束的鸟儿振翅而飞。
恍惚间,映入眼帘的、等在阳光终点的人化作了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的模样,他的管家,他的良师益友,他年幼失怙后的、唯一能被称作“父亲”的角色……
年幼的孩子灵巧地站定,他背着双手,歪歪脑袋,山丘下方的田野被风一拨动,出簌簌浪声。
“走吧,B。”他半微笑、叹息般说。
B第一次来到意大利时,时年九岁,他有记忆起就跟着雅各布到处旅行人们管这叫“漫游”,很少有人会一刻不歇地旅行,就算是那些天生的冒险家,在最初,也是有“故乡”的,但对于B而言,漂泊才是人生的主旋律,尽管他们中途也有停留过就像现在这样,雅各布要到意大利拜访某些老友,顺便让他能安安静静地学一段时间的国际象棋以及他那进度缓慢的拉丁语,他们先逛了逛米兰和罗马,最后乘船来到了撒丁岛,在一处小镇租下了一座带院落的别居。
这天刚下过一场雨,一切都变得湿漉漉的,树木、草地、还有那些锦簇的繁花。在这所乡野住宅里,随时随地都能远眺到绿色的大地,离五月越近,蝉鸣就越密集。他好奇地在院子里转了转,南欧似乎都是这样的格调,院子里铺着扁平的石块,房子旁倚着一道直通二楼房间的梯子,这是一所石头住宅,墙面留下了风蚀的独特书写符号,乍看上去有点像希腊的房子,可又略有不同。云雀在用啼鸣挽留春意,但夏的气息却越来越浓厚,他站在无声的阳光中,和所有孩子一样,鲜少去思考太过遥远的未来哪怕他相对于同龄人而言要聪慧许多,他能想到明日大概要去拜访邻居,还知道怎么用意大利语打招呼,可想着想着,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院落里的那棵郁郁葱葱的杏树上去了。
在大部分时间里,他只要完成了雅各布爷爷布置的作业,只要出门前记得说行程,他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的当然,不能跑得太远。而且,他对分辨善恶有着一套自己的方法,更何况,在大部分时间里,他总能遇上善意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好运气。然而,当他带着好奇和漫不经心还有那孩子才有的恶作剧心态,爬上杏树,又通过枝桠相互纠缠的部分跑到邻居家的梨树上坐着却不巧被现时,这就很难解释了这算是一种不请自来吗?B苦恼地想,他只是好奇而已!
在他考虑是道歉(毕竟原计划是明日拜访)还是趁人家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干脆先跑为上时,树下的那位老婆婆说:“哎呀,这是谁家的小男爵?”(注)
“……不是男爵。”他鼓了一下脸颊,用还算流利的意大利语说:“我才不会在树上呆一辈子呢。”
说完,他又顺着树干爬了下来,等他站定,正准备礼貌一点,先道个歉时,一双苍老的手替他理了理鬓边的头。
他头一回见到瓦伦蒂娜菲拉塔夫人,她就满怀慈爱地替自己摘掉了挂在头上的树叶。像一位寻常的祖母那样,把他领进了家门,给他煮了一杯椴花茶。餐桌旁是新鲜的花束,绿玲草、紫罗兰、白牡丹、喷泉草……花与叶簇拥在一起,纷乱成了另一个春日。就在他疑惑地捧着茶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