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的嘶吼,锤击着地面,不知名的液体涌出来。
小院外,上官言卿几人早已现了他的异常,此时也无可奈何,囡囡踌躇着,感受到他的痛苦,欲要前安慰,上官言卿拦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许久,6离均猛的直起身子,双眼布满血丝,他站起身,疯了一般的找寻着什么,随后,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方向,双眸有光,他疯狂的跑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十一兄。”
上官言卿担心他出事,慌忙喊道,可6离均已然跑出去很远,他只得带着众人追了上去。
他们一直追到一颗倒下的大榕树底下,才见到布衣少年的身影,那身影正疯狂的,用手在那榕树下刨着,像一只失去意识的野兽。
上官言卿几人一时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得在一旁担忧的看着。
布衣少年就这样毫不停歇的,疯狂的刨着,直至手指缝隙中塞门泥土和沙石,直至手指被磨破,渗出鲜血,都丝毫不顾。
终于,他停下了,半人深的土坑里,静静躺着一根包裹着糖纸的竹签,布衣少年呆呆的,小心翼翼的将这竹签捧在手心里,脑海里的小人将那道缝隙撕得更开了,一股猛烈的记忆洪流冲击而来,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面容。
他忆起了许多,他忆叫6离均也叫刘离,忆起粗旷的阿爹,温婉的阿娘,和善的阿公,温馨的6家村,还有那个爱吃糖葫芦的小姑娘。
他隐约忆起那个小姑娘曾天真以为种下糖葫芦便能长出糖葫芦树,他垂头,呆滞的望着泥地里躺着的糖纸,伸出手,沾了一点泥土,颤抖着放入嘴里,泥土苦涩的味道刺激舌尖,他却浅浅声道:“甜的…”
夕阳沿着山际收起苍凉残照落落了下去,天边布满阴云,有轰隆烈烈的雷鸣。
6离均很想老天能降下一场雨,即使那雨洗不进心里,可老天从不听从任何人的指令,只是无能的怒吼着。
6离均躺下了,静静的蜷缩在泥坑里,没有声息,没有泪水,像是刚出生无措的婴孩,无助、彷徨缠缚住了他。
他的脑海里,小巨也已从封印中醒来,刚愤慨道:“憋死……。”随后便察觉到6离均的状态,沉默了,小九疑惑问道:“他怎么了。”
上官言卿叹气道:“他应当已经想起来了,让他安静一会儿,爹爹应当也还未赶回来,我们就在这陪着他吧。”
泥坑里,6离均仍蜷缩着,他想了许多许多,想就这样如死尸一般呆着,不管外面世界的风云变幻,想到死去,想到逃离。
想到对于这个世界他或许本身就是一个过客,他分明只想6家村好好的,安然度过此生,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可为何,老天要如此对他,将他们都夺走。
他不懂这世界到底要他来做什么,难道就是让他受此苦难的?
他将身子蜷缩的更紧了,他只觉得已然不是在那土坑里,而是坐在一个悬崖边,往前一步便会被深渊吞噬。
“臭小子。”蓦然间有一道熟悉的粗犷声响起。
6离均没有抬头,只轻轻回道:“阿爹。”
“谁是你阿爹?我家那臭小子可从不会有这般丧气模样。”粗犷声音道。
6离均鼻腔微酸,没有回话。
“怎么,这就倒下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吗?”粗犷声音道。
6离均颤声道:“你们都不在了,我活着…也没意义了。”
“我家那小子可不会在乎这么多,就算被逼得身处悬崖边,也能哼着小曲儿望着地下的雾霭乐呵,振作一些,6家村的仇,想报便报,若不愿,便好好活着,最重要的,我们一直都在。”粗犷声音道。
6离均总算有了动静,踌躇问道:“你们……一直都在?”
“我们一直都在,抬起头,臭小子。”粗犷声音坚定道,隐隐又有了许多熟悉的声音。
6离均动摇了,缓缓的,满怀希冀的,将深埋在膝盖里的头抬了起来,可转瞬希望便落了空,眼前空荡荡一片,哪会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