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希和列希之间通常是有领地划分的,”他继续补充,并用马刺刺了一下马,“列希与列希之间互不相见,如果遇见,那么森林就会被毁坏……”
“听上去像什么王不见王。”夔娥吐槽说,好像那个什么一山不容二虎的设定。
“不过,我之前也讲过,父亲比较爱打牌,嘎嘎。”乌鸦这会又跑到夔娥的头上窝着去了:“他天天不是去找巫婆打牌,就是去找湖里的妖怪打牌,要么就去找扎里打牌,我一直怀疑,他打牌的时候不小心输掉了一部分森林,才会被魔鬼如此轻易地施法陷害!”
“……输掉森林这部分你没讲!这是能用来当赌注的吗!!”
夔娥在风中崩溃大喊道,为什么连妖怪都逃不过赌鬼定律啊!顺便,骑行真的很难受,只可惜她是真的没学过骑术。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扎里几乎接管了一整个县的森林!我不相信他没去陷害过别的列希!”阿希什卡说:“所以他现在很强大!他封锁了几乎整个县,以前还能出去,后边十几年是越来越难突破浓雾了,嘎!那没良心的东西,最好连神父都绑走了,就更难有人对付他了!”
等等,十几年,什么十几年?
“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阿希什卡说。
他们一路骑马来到了卡拉恩涅,到达村子的瞬间,夔娥几乎立马就知道了苏尔的打算。
他敲开了谢苗家的门,而在这时候,从来没来过谢苗家的夔娥注意到,他家的石磨居然在凭空转动!这简直是大白天见了鬼……阿希什卡懒洋洋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别那么大惊小怪,小姑娘,那是供科尔敦驱使的魔鬼,他们几乎人人都豢养魔鬼。”
“听起来好不吉利,不会反噬吗?”
“当然会啦!”乌鸦说:“作为科尔敦,他们不能让魔鬼闲着,不然魔鬼就会折腾他们自己,要么派他们去祸害别人,比如挑唆父亲打孩子啦,让母牛得瘟疫啦,让你的田地颗粒无收啦”
“噫,好恶毒!”
“是吧是吧,不过,熟练的巫师也能驱使他们给自己干活。”
他的话音未落,谢苗就开了门,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半夜造访的二人,什么也没说,而是让他们进屋,自己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苏尔希望谢苗大叔能出手救人,只要他答应,什么报酬都好商量,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些卢布,请万事通办事,象征性的钱财也是要给的,哪怕这其实已经是他的全身家当。
“是扎里吧?哼,他总是那么雄心壮志……”谢苗用苍老的口吻说,好像并不意外。“按你们的说法……这件事牵扯到了公爵家的魔鬼?这倒是闻所未闻,毕竟公爵好像是那种主张什么‘科学’的,也不知道科学有什么用……居然还冷不丁地在家里藏着魔鬼……”
夔娥在一旁偷偷想,科学可有用了,但她不能无缘无故去抬人家老爷子的杠,只好憋着。
“这件事,我不一定能帮你们,还是请回吧。”
这时候,苏尔突然抬起眼睛一如他多年前,在森林中见到谢苗那样,他实在是个很纯粹的人,就好像多年的风霜的苦难都无法让他的蓝眼蒙上阴霾,他淡淡地说:“……不,这件事只有您能办到……只有拥有黑书的您能与扎里抗衡。”
“什么??这老头有黑书??你怎么不早唔唔唔……”
夔娥手疾眼快地把阿希什卡扯下来,手动让他闭嘴,因为这鸟在挣扎中似乎冒出了几个不太干净的俄语词汇。
她还没来得及问黑书是什么,就见谢苗大叔缓缓地起身,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像所有老年人一样,时不时去打捞那些追忆和过往……
“黑书的封印,我已经解开到了第六层,不过,我也并不想再使用它了……”谢苗说,“如果你需要它,我可以把它交给你,不过,你一定也知道,作为换生灵的你只是不能进教堂,一切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如果真的接受了黑书,你总有一天会下地狱去的。”
他边说,边把那陪伴了他四十年的书从腰间解下,放到木桌上。
“……”苏尔轻声说:“没关系,只要能救他们。”
忙着和鸟斗智斗勇的夔娥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个莫名其妙往“下地狱”方面滑落的事态
“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准备,趁天还没亮夏天天亮总是很早,准备一下仪式吧。”
“仪式?”
“成为科尔敦的仪式。”冷冰冰的谢苗终于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忧愁,像所有俄罗斯人那样,悲伤和阴沉总是牢牢压在他们每个人的心房……圣像前的烛光在他推开木门的那一刻被风吹灭了,即使现在并非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