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觉得如果凶手真的在杀人取乐,整整一年空白的时间未免太长,他该是有很大的可能在这一年期间也对别人动了手。
虽然按照律法,府中家奴死亡都必须报给官府,但有一些府邸始终不把家奴的命当人看,很有可能敷衍草率处理,私下掩埋,懒于上报。
但是当初人死的时候都瞒下来了,如今再去问,他们哪会肯说
即便拿钱去贿赂各府邸的管家,也怕是问不出来。毕竟这也算是一桩犯法的事儿,谁说出来谁就要担责。况且京师之内有太多达官显贵了,数以百计,挨个府邸去问本就十分费工夫,再加上也不是每个府邸的人都肯说实话。只调查这个都要花费许久,还想三天之内找到凶手,实在是太难了。
萧婉动了动眼珠儿,要去找韩温,正撞上6学过来。
6学看到萧婉后松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慨道“总算找到你了,我才刚去御史府,他们说你刚走,这一路追呀。”
“6判官有事么”萧婉忽然反过来,“你是判官,这京府破案的时候你也可以做主。”
“嗯,对呀有什么事儿请韩捕快尽管吩咐,我现在打赌输了,是你的奴仆,任凭差遣。”6学挺起胸膛,对萧婉笑。
“我只需要借你判官的名头下令就好,从现在开始,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不叫你,这一个月内你见到我都得绕路走,绝不能让我看见你。”
“可”6学不及分辩,就被萧婉指着嘴示意噤声。6学因而想起赌约,只好乖乖捂住嘴不吭声,随即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难过后悔,他以后绝对不再跟公主打赌了。
晌午之后,京府府衙的衙差们全部出动,前往各个府邸调查小厮意外死亡的情况。他们以核对户籍人数为名,令各府邸的管家们主动交代过去意外死亡的小厮名单,只要肯当场坦白,就不再计较过往隐瞒不报之罪。
至傍晚,大家终于调查出来,有三家府邸出了类似死亡的情况。三名死者分别身亡于前年一月、今年一月和四月。算上江门的死亡时间,凶手在两年半年前、一年半前,以及七个月前和两个月前先后杀害了四名小厮,最近遇害的两名小厮福顺和周安则在短短八天内就被相继杀害。
所有死者的死法都比较类似,但在两年半以前,参军府死亡那名小厮,在死状上稍微有些不同。据当时收尸的人讲述,他额头上有两处磕伤,地上还有碎掉的茶碗。
这说明凶手行凶的过程中不同于后几次的精准干练,有过慌乱。这很可能是凶手初次或者二次行凶,因为经验不足,所以手法生疏,露出的破绽较多。
六家截然不同的府邸,六名互无关系的死者,并且死者身份都是比较低等的下人,都死在最为忙碌的清晨。这些小厮挨打属非常偶然的事,很难保证哪个府邸哪一天一定有人挨打。所以这应该是外人流窜伺机作案。
高门府邸门禁森严,能在如此之多的府邸中流窜作案的人并不多,从这点来看本该是好排查。
凶手一定非常狡猾,善于隐藏,在福顺案和周安案,萧婉的人已经全面排查了府内外人员,但是并没现谁疑点更重,主要是早上这段时间大家彼此忙碌,太多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如今将这六家综合起来再看,有一唯共同之处格外显眼。
这六家府邸日常所用的米粮菜肉衣料等物都由金万才供应。
金万才是晋王妃金氏的内侄子,八面玲珑,极会做人,借着他姑父晋王的光,把生意得极大,以至于在京师中掀起一股盛行的风气,各府邸要吃用他们金家的东西才显得有身份。
金万才见京府上门说要再查命案询问证人,非常配合叫来所有负责早上送菜的人员,请京府衙差们随便盘问。
鉴于之前属下们没能排查出嫌疑,萧婉这次亲自出马来瞧。她先快扫视这些人的手,倒是没见有谁戴着形状特别的戒指,准确地说,他们所有人都没戴戒指。
萧婉再扫一眼金万才的手,左右手的三个手指上倒是都戴了三枚宝石戒指,但这点他们早就排查过了,死者脖颈后三点淤青距离较近,并非是三枚戒指造成。
金万才眼尖地现有个面嫩的俊俏捕快在看他的手,他马上笑着把手抬起来给她看,还故意把手翻转了两次,“这有什么好看不过这若能帮忙破了命案,小的倒是愿意让使君们看,看多久都没关系。”
萧婉瞥一眼金万才,身材强壮,十分结实,说话时满脸微笑,瞧着很随和没脾气,但萧婉看得出来他的笑意却并未在眼中显现,他眼睛虽然也是眯起的,却不是平常人开心的时候那种愉悦的眯起,略有点生硬。
“早上给这些人家送菜的时候,你都会跟着去”萧婉知道近两次案子金万才都在,她想知道一两年前金万才是不是也在场。
“去,当然要去各府都是贵人,进嘴的东西岂能怠慢,小人都是亲自在旁监察,看着他们把活儿做细致做好了。”
金万才毫不犹豫地坦白承认,就笑着再跟萧婉细讲他家的东西为何格外受各位贵人们欢迎。
“这菜只取最嫩的尖儿送,肉一定要选口感好的活儿肉,鸡鸭则选品相最好叫声最响亮的”
萧婉轻笑了一声,不作置评。
韩温这时踱步从院前路过,金万才见到韩温那身贵紫官袍,自然晓得这位就是京府里最大的官,马上跑过去笑呵呵行礼。
“小人金万才,特来给韩学士问好,如今各位贵人府邸的日常用度皆出自小人家。听闻韩学士要搬府邸,小人斗胆,想贡些不值钱的肉菜为韩学士庆贺。韩学士尝着不错,就是小人的福分,若觉得不好,打死小人,小人也断然不会怨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