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峥素手擦拭着侧脸的血,垂眸见腰腹间的璎珞上也沾了零星,一抹暴戾自眼底浮现。
“窑里的那些东西应该饿了,将他带去,喂了抵消罪孽。”
黑衣人即刻上前,拖着男人的双腿往外走。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血沫子汹涌而迅猛的涌出,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路。
这一刻,男人终于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他气不可遏的怒吼:
“有朝一日老子必定会将实情告知于那少女,你等着!你,你所算一切皆是落空!”
顾云峥端起茶杯,盖子未盖,里头的褐色茶水,被血染红。
他眼也未眨,仰头一口喝尽。
“有朝一日呵。”
一声轻哂,在腐臭的空气中悠悠荡荡。
从后方小门回到府里,唐乐安迎面就挨了一耳光,伤上加伤,疼得她蹙紧了眉头。
许芝芝双手叉腰,盛气凌人:“这是昨晚的教训,以后你要是再敢忤逆我,我定叫孙管事治你的罪!”
唐乐安抿紧了唇。
一言不发的从旁绕开,朝着厨房走。
许芝芝追上来,在旁嚷嚷:“给我听着,你每往各院里送膳食,都必须替我注意浮花园的梅花,一旦开了花,就必得来向我禀报,听见没?”
唐乐安站定,粲然一笑。
“是,我记住了。”
许芝芝的气焰这才消了些。
回到厨房,唐乐安去找孙管事报备销假回府的事儿,嘴还微张,就听孙管事道:“临近年节,府中要大扫除,人手有缺,大夫人命咱厨房也挑出些人分往各院,你今儿下午去凝香院打扫。”
唐乐安有些头疼,却也晓得自己没得选,只好老实领了差事,前往凝香院。
她刚到凝香院,便被张柔椿的贴身丫鬟拽到一处佛堂,宽大的屋子中前方供着观音菩萨,房内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
贴身丫鬟下巴微抬,傲慢刻薄:“这间佛堂是六小姐常来的地界儿,你可得仔仔细细的打扫,地上的砖也要跪地擦拭,务必一尘不染。”
唐乐安垂首应是。
贴身丫鬟嗤了声:“日落后我会来检查,若是叫我见着半点灰尘,你今晚别想离开这儿。”
唐乐安又是一垂首。
贴身丫鬟形同狗仗人势旁的狗腿子,做足了气势,耍足了威风才迟迟离去。
唐乐安提起地上的木桶,去外面打了桶清水,回到佛堂,双手伸进木桶中,侵骨的冰水渗透进手指间,阵阵针扎般的触感,让她五脏六腑都跟着颤了颤。
忍着寒意拧干帕子,唐乐安环视着,打蜡抛光过的金砖铺地,漆黑锃亮,干净亮堂。
双膝触地,将帕子折成四方形。
沿着边角处,缓缓往前推。
外面躲在暗处的贴身丫鬟,瞧见人利索干起活,转头走进温暖的房内,冲坐在上方的张柔椿,笑靥如花的道: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
张柔椿笑意隐隐,赞许的瞧了眼贴身丫鬟,拄着下巴冲旁侧站着的人,道:“说说,今日唐乐安都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