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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县令是三甲同进士出身,没有资格参加馆选,他在朝中也没人,无法留任京师,只能外任南平做了县令。
大明朝做官也有清浊之分,若是能通过馆选成为庶吉士的,那就是清流华选,不需要经历方为官,就可以平步青云,成为朝廷储备大员。
而白县令这种就要沦入浊流,从县令做起接受考成,靠着不断积累官声和名望,讨好上司和朝廷大员获得晋升机会,最后能升入朝中为官,就算是烧高香了。
不过白县令这种也要比举人为官的好多了,明代中期后,除了海瑞这种特殊情况的,大部分举人做官的终点也就是县令了。
一些人的终点就是一些人的起点,大明朝做官就是如此残酷,一场科举决定了终生。
白县令是接近四十岁才中的进士,这个年龄在进士中中规中矩,但是相比那些举人同学他已经很满足了。
白县令是一个典型的大明朝官僚。
所谓的典型官僚,并不是想尽办法就抢劫民女抄家富户吃拿卡要的那种贪官污吏。
现在还是嘉靖年间,大明朝的基本秩序还在,南平县也是文风昌盛,本就有不少出过进士的家族,白县令如果这么蛮干肯定要被弹劾的。
这绝对不是说白县令是一个清官,四十岁才中进士,白县令又不是什么望族子弟,这时候不为子孙积累一些家业,那就枉自苦读了这么些年了。
要知道,鄢懋卿这种做贪官酷吏能进明史的,也是贪官中的顶流。
白县令顶多算是大明朝这座腐朽机器中的一颗螺丝钉,贪也是贪的循规蹈矩,没什么出众的方。
县令这個层次,早就不需要像胥吏那样去抢老乡的粮食了,也不要强抢民女,更不需要喊打喊杀,只要他坐在县令这个位置上,该有的自然都有。
若是盘剥的狠些,也只需要交代手下的胥吏去做,若是胥吏做的过火了,那直接抓一两个胥吏来平息民愤就是了,又怎么需要脏了官老爷的手。
总而言之,白县令就任南平县令之后,和当仕宦乡绅相处还算愉快,朝廷要求的各种税捐他也都能按时交上去,这两年南平虽不算是风调雨顺,除了闹倭寇之外倒是也没有灾难。
至于倭寇,县令守土有责,若是倭寇攻入南平县城自然是白知县丢官罢职。
但是附近的倭寇和白知县很有默契,侵扰的只是县外,从不进攻县城,那每年报给上面的报表中自然是“今年无事”。
府里和省里也都愿意自己“治下无事”,只会将“今年无事”报给朝廷,白县令任职以来也是平平安安的。
大明朝以考成来决定官员升迁,如今还不是张居正执行“考成法”的时候,大部分官员只要考成不落入下等,可以很舒服的躺在任上捞银子。
不过白县令也是有进步想法的,对于他这种有进步想法的官员,每所关注的自然就只有“考成”这么一件事了。
税捐征收一定要完成,反正不管是富户还是贫户交的,只要能收上来就行,白县令关心的就是税收能不能收足。
诉讼官司一定要少,能在申明亭里调解的一定不能打官司,打了官司也要尽快平息,千万不能到上级上访复审。
县里的好人好事一定要多,每年都要努力树几个典型来表彰一下,毕竟出去的旌表也是考成的指标之一,旌表的越多就说明南平县民风淳朴,就说明县令教化的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