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如泌轻手轻脚地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试探地问向徐停云的背影。 “小云,醒了吗?”
本来以为还会遭到他的无视,这次他却慢慢转过身,自己撑着手臂坐起来。
她本来忧愁的眉眼露出惊喜,连忙拉开折迭桌。生怕他后悔一样,从一个大包里拿出碗勺,将热腾腾的玉米粥倒进碗里,然后把几样清淡小菜一一摆在他面前。
她拖来椅子,坐得极近,细细叮嘱道:“我特意问了护士,做的都很清淡,不喜欢也忍忍,好吗?”
徐停云沉默地看着她殷切的样子,安静地拿起勺子。送进口里的玉米粥还很烫,可见她一做好就急忙送来了。
有些粗糙的食物蠕动着经过食道,他皱着眉咽下去,单薄的嘴唇被熨烫出血色。
看见他愿意吃,刘如泌正要开心,却听他忽然问道:“如果我让你和徐贤离婚,你愿意吗?”
她被问得措手不及:“怎么—怎么忽然说这个?”
徐停云一口一口地吃粥,面上出奇地平静:“你不是一直在抱怨他吗?离开他,我们一起生活怎么样?”
刘如泌干笑两声,把腌制的小黄瓜向他推了推,“来,吃点小菜,”对上徐停云不可动摇的目光,她才强行牵起嘴角:“夫妻之间有矛盾是难免的,你还小,不懂的—”
“我不懂,那你为什么还要一直跟我说?”
听出他质问的意思,刘如泌脸上渐显出愁苦的纹路,让他条件反射地一阵想吐。她眉间深刻的纹路像他的肠胃搅在一起:“你爸爸工作辛苦,我们都该体谅一下他,不能一直烦他。”
徐停云猛地折起眉毛,直接拿起碗把粘稠的粥全灌进肚子里。
“别这么急—”
下一秒,他就将塑料碗狠狠朝对面墙上砸过去!
哐铛一声裂响!刘如泌被吓得一抖,声音卡在喉咙里。愣神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捂着嘴,单薄的背紧绷着弓起,深深压着喉咙里呕吐的声音,眼眶憋得通红一片。
他破碎的呻吟声让她的眼泪瞬间涌出来,看他那样难受,刘如泌哽咽着连忙去给他顺胸口,好一阵,才让他平静下来,扶着他靠上枕头。
徐停云紧闭着双眼,眼皮上折出深刻的纹路。他仰头靠在枕头上,喉咙一片烧灼的火辣痛意,胃痉挛挤压着把他的恶毒都逼上来,他有气无力地讽刺道:“别摆出委屈的表情,我看着恶心。”
刘如泌垂着脸,似是习惯了他的恶毒,抿紧了浅色的嘴唇,单手抹去眼泪,一声不吭地帮他顺着胸膛,徐停云注视着她沉默心碎的神情,忽然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他侧过脸,在被子下面捏紧了手机,终于还是忍住了。
无数次,他站在她背后默默审视她,试着去理解她体贴她。这个过程太过纠结太过艰难,不如把她的脸按进洗碗池,让她停止喋喋不休的嘴来得快。
刘如泌重新坐回椅子,无声地收拾起碟子。
徐停云凝视着床头的黄百合,出神般说道:“你知道我一直以来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总能摆出这幅可怜委屈的表情。”
“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反抗,可以离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你从来没有,无论徐贤怎么对你,第二天你依然服侍得他妥妥贴贴。”
说到“服侍”时,他一声冷笑,转过头看向垂头的刘如泌。
“看你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我为你说的话,为你做的反抗一瞬间都成了笑话。”
“你在家里闹自杀疯,对那个女人疯狂谩骂。你都没有为我那样疯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