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正欲跑去为她们解绳索,桑都抬手拦下,“她们是你什么人?”
“好姐妹。”
絮儿没说是仆人,生怕北狄认为二人是不要紧的奴隶,把她们洗刷干净吃了去。
桑都这才瞧见她的慌乱,如一头被他逼到绝境的小鹿,眨巴着无辜大眼,可怜而柔弱。
他有意卖人情,便道:“既是你的朋友,就放了她们。”
“不过,”桑都抚着下巴思忖片刻,冷哼了声,“不过,你现在就要同我回营帐成就好事。”
说着笑眼转到絮儿脸上,“咱们得先把事办了。都说中原的女人贞烈,有了夫妻之实就死死守着男人不再离开。但是你……看起来不规矩。”
废话,规矩的皇后哪能和他商量改嫁。听见被抢去敌国,为了名誉早自刎而死。
絮儿可舍不得死。不管境遇如何,人活着才有希望。
她回身道:“说话就说话,不必凑这样近。”
桑都后退半步,笑着抱住手臂,“这样呢?”
“随你吧。”
絮儿不耐烦和他多说,抬起他胳膊走去为集美与金枝松绑。低声嘱咐,“回去先往宫中打探情况,若不对劲将万岁爷转到隐春园暗阁疗养。”
“小姐,你呢?”集美哀声道,双眼早是红肿如桃。
絮儿望着远山白雪,呼出一团白雾,“我不打紧,横竖那北狄王爷暂时不会杀我。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道平安符递去,“原是给腹中孩儿所求,只怕这孩子没命生下来,给咱们爷护着吧。他可不能再出差池。”
集美蹙眉忍痛道,“皇上醒来如何交代?”
絮儿回身看向嘉福寺,只见桑都领着一群北狄汉子守在门口。两手拽着革带,笑出满排白牙。那一身玄色缎袄,使他如同地狱来的催命鬼。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他必定会来救我。”
絮儿轻叹一声,去瞧金枝和集美苍白的脸。
“就怕……”金枝欲言又止,絮儿被北狄王爷掳走,必然清誉受损。哪怕日后朝廷打了胜仗接她回宫,流言蜚语到底伤害帝后情分。
集美也担心,握住絮儿的手,“小姐,我不能放着你涉险呐!经此一难回宫,朝廷为着体面必然罢后重立,前朝有过这样的例子。”
絮儿觉出她们的顾虑,望着皇宫方向出神,“他不会的,皇上那人做惯了孽障,从不讲虚名。”
见劝不住她,集美从怀中摸出一根细细金簪,“小姐收好,用以防身。待万岁爷安全,咱们的人必定杀回来,最多不过今夜亥时。”
火营救不现实。没有朝中势力接应,北狄断然不敢闯到京城作乱。
虽不抱希望,絮儿却宽她们的心,“成,等你们的好消息。”
说着领二人到马车前,看她们先后跳上车,交代车夫道:“务必将两位姑娘护送回去。”
马夫早吓得尿了裤子,袴前湿了一大片,满身腥臊在提醒人们即将成为亡国奴的事实。
这厢马鞭扬起,眼看要走。集美与金枝早哭成了泪人,握住絮儿的手不放。
金枝抿唇想了想,到底跳下车,“集美姐,你回去吧!横竖我在世上无牵无挂,陪在娘娘身边有个照应也好。”
集美争着要跳下车,被絮儿拦住,“金枝要跟我不拦着,但你不行。横竖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还得靠你找6展商量对策,便是帮了大忙。”
金枝也劝,“集美姐,这时候不必讲义气,放心,我原先这条命就是娘娘救回来的,必定以死护住娘娘周全。”
几人嘁嘁哝哝说着,边说边流泪。北狄护送的将军不耐烦,哆哆哆的马蹄声围在车轿周围,如同警报催促。
集美用拳头擦去眼泪,重重点头,“我一定会来救你们!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