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北狄军迅围拢,将暗卫重重围困,如同滔天黑浪翻涌而来。
而这风暴中心是絮儿。
她斜一眼桑都,“仗势欺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与我单独较量。”
北狄将士听罢都笑了,那快活的声音既是笑话大启朝这自不量力的女人,也是笑话大启朝软弱无能的男人。
桑都是笑得最欢的那个,胸膛连连震动,目光却露出欣赏之意。
这个中原女人比他想象得有趣,毕竟找死也需勇气。
他抬手将宝剑丢去,眉尾轻挑,“你用剑,我空手。”
是谦让女人的意思。真巧,踩在絮儿雷点。
自小就不喜欢被让,被施舍。仿佛是因为别人高抬贵手,她才能做出成绩。
接过剑,她扭头丢给身后暗卫,眼神示意找机会带李辞先逃。
这举动着实惹恼了桑都,这剑是送给她的,她再不喜欢也不能转手就给别人。
他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目光将絮儿由上至下看一遍,“剑是送你的,给了旁人算什么。”
絮儿捏起拳头,摆出散打架势,脚尖轻盈点地,松了松脖子,“少废话。格斗讲究公平,你不用我也不用。”
桑都三两下脱了锦袍,伏低身子,双手握拳,把她当成对手看待。
絮儿呼呼吹出两口气,蔑笑道:“你有本事活捉了我去,别在这里放歪屁。”
区区弱质女流敢挑衅他,当着这么多人他更不可能输。
桑都瞬间收敛情绪,神情认真起来,“从小到大,本王打架还未输过。”
絮儿横一眼他身后的北狄士兵,提起唇角,“不要脸!分明是你位高权重,为了让你有脸面才故意输给你,不信问问他们!”
这话倒是真的,比武不过是玩耍,谁敢赢王爷?似被戳中心怀,北狄士兵纷纷垂下脑袋,恰巧被桑都看见,气得肝胆欲裂。
他抽了抽鼻子,冷的空气由鼻腔窜进大脑,得以清醒,“今日定打得你服服帖帖。”
絮儿不服软,甚至火上浇油道:“尽管放马过来,看不打得你屁滚尿流。”
说着慢慢移动脚步,对着山门的位置。暗卫领会他的意思,趁桑都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趁乱将李辞带走。
絮儿杏眼圆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噔噔重重踏步,猛然冲了过去,竟将桑都整个人撞倒,顷刻翻下围栏。
只听咚的一声,桑都应声栽地。絮儿抿唇笑了。
笑容还没完全挂上嘴角,就听咚咚两声,桑都飞身跳到絮儿身前,揉着脑袋苦着脸,“我说皇后,你这是偷袭。”
真是难缠的家伙,那身肌肉简直不像肉,像不锈钢。
余光瞥见暗卫已将李辞背好,只差她吸引北狄军注意,声东击西。
絮儿紧闭双眼,揪住桑都衣襟,用力向上一提。
以为她要揍人,桑都微微让开脸。却见那柳眉轻蹙,似怨似嗔,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个不停,鼻头与腮都泛着红,下巴频频抖着。
絮儿整个人随着哭声轻微抖动,在桑都心中如同掀起一场大地震。
中原女人威力巨大,他总算领教了。
哪里还敢动手,光是让她止住哭,就急得桑都原地乱踱,失了方寸。
“你在使美人计?”
他问,鼻头冒出一圈汗。
絮儿暗忖这人真是古怪,有一双勘破人心思的敏锐眼睛,心里却藏不住一点事,什么都往外说。
她哭得越响亮,一面抡起拳头打他胸口,“谁要和你打了,你混蛋!”
桑都被她的眼泪弄懵了,分明是她说要打的,怎么打了反而去怪他。
不得不想起临行前奶母的嘱咐,“中原女人惹不得,会挖你的心喝你的血,吃你的肉连骨头都不剩。”
他感觉已经被吃了,正被大启的皇后嚼在嘴里,不然怎么她掉几滴泪,他的心能痛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