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立强以为艳丽为他流下同情的眼泪,他反过来安慰道:“你别为我坎坷的人生落泪,你看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他强装着笑脸并朝艳丽笑笑,但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艳丽明知胜立强误解了,但她也不想解释她为何流泪,她一声不吭听他继续的往下说。
胜立强见艳丽不说话,便接着说:“我妈妈死后,过了半月左右,长寿叔来了,得知我妈妈走了。”
“当我告诉他,我妈妈在临死时多么想最后见他一面,而失望的离去时,他一直自责无法原谅他自己。”
“一直很健康的长寿叔,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硬是在我妈妈坟前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也不肯喝,不管我怎么劝他,都无济于事。”
“他老泪横流,说要在解放前带妈妈下山,娶妈妈为妻就好了,芹奶奶和妈妈也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他看到我可怜地望着他,对我说,听你妈妈的话,我们都得好好的活着,你给我拿吃的来吧!”
“我高兴的拿了吃的给长寿叔,我告诉他,我妈妈在临死前,给我改名叫立强,长寿叔一连念了好几遍,胜立强,好呀立强,胜立强,孩子,好好活着,叔叔不会因你妈妈离去而不管你的。”
“长寿叔没有忘记承诺,经常前来看我帮我,并在我妈妈坟前一次又一次忏悔着同样的一些话。”
“秋菊,我对不起你,我要在解放前正式娶你,带你下山就好了,可解放后是一夫不能娶二妻的,我的糟慷妻子又不能弃……”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我长大了会独自上山下山了,也会独自在集市买卖物品。”
“可岁月不饶人,长寿叔也老了,近年来,他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上山下山是件很辛苦的很难的事,对他这种年纪的人来说,也确实难为他了。”
一只全身麻花的母鸡,从生蛋的窝里站了起来,咯咯地叫着,它依依不舍地瞧了又瞧刚生下的蛋,向主人报着喜讯。
这时两只猎狗也不断地摇着它们的尾巴进屋来了。
胜立强开心地对艳丽说:“你看它们都在欢迎你的到来呢。”
他边说边拿了些地瓜和鸡骨头用木盆盛着,放在草屋外的地上给它们吃。
他伸手取下草泥墙上挂着的猎枪,背在身上说:“你休息一会吧,我得出去一下,你记住,千万别出最外面那扇门,如果你想出去瞧瞧,你一定要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出去。”
他说这话时,脸涨得通红,有些口吃:“是是是,因因为,怕野兽伤着你。”
艳丽见胜立强憨态可掬的样子,使她暂时忘了她的烦恼,忍不住笑出声来。
两只猎狗一见它们的主人背上了猎枪,就知道要出门去野外,它们像俩个忠实的卫士,护着一位将军似的,一前一后拥护着,只待它们的将军下令出。
立强见艳丽笑了,笑得那般灿烂,开心地说:“美人一笑君皇乐,君皇倾城又倾国。”
艳丽离家出走的那天,绷手吊眼叔精疲力尽,饥饿难耐地收工回到家里,却不见了他妻子艳丽。
平日里这时候,他的妻子从不会离开家,总会等着他回来开饭,哪怕是吃野菜吃糠粑,也会等他回来一起吃。
他有些疑惑地问女儿乐燕:“你阿妈呢?”
乐燕眨着美丽的大眼睛高兴地说:“阿妈可以出工争工分了,她出工前交待了,今天晒的谷子比较多,收工可能会晚一点,让我们先吃,不用给妈妈妈留了。”
乐燕懂事地端出吃的说:“我和弟弟吃过了,阿妈做的饼好吃得很,弟弟还想再吃,但我们必须留些给你,阿爸,你一定饿坏了吧。”
绷手吊眼叔也着实饿了,他一连吃了好几个饼,见儿子两眼直直地盯着他吃,不断在在吞口水,他停住了口,本想着给艳丽留几块,他有些左右为难,最后他还是把剩下的几块饼递给了两个孩子。
他左等右等,有些不明白,天都全黑下来了,谷场收工哪会有这么晚的?
平时妻子从没晚上一个人跑到谁家或外面呆过,他想着去谷场找艳丽。
可晚上村里还要开批判大会,如果不主动去,稍晚此去,又是罪加一等,会有人前来像牵牲口一样牵着他去,还会挨更多的打和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