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又该做什么,索性无所事事,等待最后阶段任务,寒潮来临,冬雨下了一整天,我没有出门,从早到晚就望着电脑屏幕呆。
离去后的苏晓晓再未与我联系,当我给她消息时却现自己已经被加入黑名单,看来我的薄情把她伤害得很深,我十分悔恨自己做出的抉择过于草率,又愤怒于鲸脑的狡猾,情感碎片的功能设定原本是用在我身上的,如果我能得知真实情况,恐怕此时的我们已经快乐的在一起了。
可是现实没有如果,我不仅没有恢复正常的情感功能,反倒是那些负向的情感数值显得格外高,因此那种象征着快乐和满足的情感统统被拿走,留给我的只有空洞,疲惫和痛苦。
事实上,一整天我都打不起精神来,虽然身体有力,但是精神无力,苏晓晓的愤怒离去更是将我的灵魂抽离了几分,虽然暂时没有生出喜欢的情感,但她的离开让原本孤独的我更加孤独,这种情绪在狭窄的出租屋内被不断放大,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亮,或许从此以后我必须孤军奋战了。
更糟糕的是点了两次外卖之后,我这才意识到躺平这半年,我仅剩的两万存款已经快花光了,余额不足的状况一下子把我拉回到现实中,还有不到一周又要交房租了。
这半年来我都在竭力完成各种任务,在空闲之余也去找过工作,最后都不了了之,而这次,当务之急就是有一份工作,能够解决吃喝问题。
因此,接下来的几天,我不顾寒风和冻雨又四处奔走在各大园区和写字楼,此时我能深切感受到就业市场的冷酷和无情,二十八岁已经成了一个无比尴尬的年龄,回想起毕业五年来,我一直浑浑噩噩,没积攒过什么工作经验,也没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价值,面试了很多家都以失败告终,即使我拿出看家本领,展示了我的小说作品和写作能力,但面试官始终觉得我这人的文风过于理想化,没有成熟的商业价值,因此我成了最容易被淘汰的那个。
越找到后面越的绝望,我意识到如果再没有收入来源的话,很有可能露宿天桥,此种窘迫拮据的境况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以前那段寻找故事,搜集碎片的经历就像一场梦。
就当我对寒冬下糟糕的就业状况心灰意冷之时,我收到了一条邮件,打开一看,邀请我的公司叫聚美广告,事实上我从未向其投过简历,这是国内一流的广告公司,总部在都,千湖市有分部,不曾想自己竟然有这样的机会,当即回复邮件。
原本没有抱有多大期望,我只是用最平常的心态去面试,面试一共三个环节,一个是人事,一个是区域总监,最后一个是该岗位的直属领导,最终我稀里糊涂成功通过面试,奇怪的是职位是广告策划,区域总监竟然对我的小说很感兴趣。
在工作内容的介绍中,需要写作的地方并不多,此岗位最看重灵活的头脑和商业创意,而像我这样连商业小说都写不好的菜鸡,竟然奇迹般的获得了这份在试用期就有八千的工作,我知道自己和这份职位并不是很匹配,但现在缺钱的日子的确很难熬,原本打算坚持一段时间缓解燃眉之急,不合适再另寻他路。
面试的感觉有多好,实际工作情况就有多难,这是一份经常需要和客户打交道的职位,而与人沟通恰巧就是我最弱的,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干了,况且这家公司在业界非常知名,有机会入职这里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
工作初期面临着各种棘手的事情,见不完的客户,做不完的ppt,修改不完的方案,每天很晚才能下班,这种真实的工作压力将我彻底拽回到无比真实的世界中,焦虑惶恐之感比当初冒险时更甚。
十二月的天气总是那般阴雨绵绵而又寒冷刺骨,除了和上级与客户沟通工作,我在这里孤独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日常的交流总是那般小心翼翼且冠冕堂皇。
庆幸的是该部门唯一的广告策划岗位,终于因为业务需要扩招了,此时的我才暂时放松了一些,毕竟同级别之间拥有相同的利益关系,比较好沟通,宇念哲的出现让我不再那么孤独。
初次见到他时,就给人一种老实本分之感,他身材矮胖,额头窄,下颌宽,时刻都戴着一顶棒球帽,两条黑粗的眉毛下是一对黑葡萄般圆挺的大眼睛,一件黑色有些皱的长棉袄垂至膝盖处,包裹住大半截宽松运动裤。
由于我来公司比他早时间,我的上级忙于其他事务,让我暂时带他入门,事实上看到他这样的长相和装扮时,与这样的人相处的紧张和压力就小了很多,实际上,自尊心作祟,我更喜欢和那些比我弱的人来往。
一上午,我教授了一些基本的业务流程,给了一些常用的工具包,如同预想中的那样,他格外沉默寡言,全程都是用“额”,“对”,“好的”,“我知道”这样的字眼来回答。
我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但他总是一副很紧张的样子,我敏锐的观察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我提醒道:“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没有,你,继续讲吧!”他的回答有些吐词不清。
快到中午时,整间办公室的人多了起来,我的上司周志远经理回来了,他看到一旁正襟危坐的宇念哲说道:
“你是今天新来的吧?”周志远身材也不高,但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西装革履,总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宇念哲听到了周志远,身体仿佛遭受雷劈了一般,几乎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大喊道:“我是,我是宇念哲!”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周围的同事被他的反应吓一跳,靠近走廊的两个女同事低下头来交头接耳。
周志远笑了笑说道:“这位同学,你太紧张了,你今天先跟着宇慎学习一下吧!”
直到周志远离开后,宇念哲像是从劫后余生的幸存者,整个身体才松弛下来。
开始我以为这是求职者新来一家公司的忐忑不安,新入职的确会产生各种心理不适,我对宇念哲产生了一种同情,尝试着安慰他。
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公司楼下有平价食堂,十二点恰好是人最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