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發很快就被暖氣烘得半干,我走出浴室,房間沒有開燈,只有花園裝飾燈的光隱約照進室內,留給地板一片慘澹的白色陰影。
我拿起杯子到陽台外面坐下,看向花園和湖泊。
今晚阿福在胡蘿蔔汁和湯力水中讓我二選一,我委婉地說要不算了吧,白開水就好,阿爾弗雷德以管家的身份拒絕了我。最後我得到的是散發著奎寧和檸檬氣味的湯力水,英國佬的通病,他們無論喝什麼都能加上點酸檸汁。
哥譚罕見的晴朗夜空。
今晚月色明亮,光線也柔和。
在陽台坐了大半夜,眼看著月亮隱沒在另一端,直到早晨的露珠在我手指上凝固,才有人從陰影中走出來。紅色的制服,黑色的披風,頭髮有點凌亂,是提姆德雷克。就算已經度過了生長期,提摩西身上依舊帶著一股清俊的少年英氣,能讓人一眼就將他從兄弟堆里分辨出來。
「嘿,嘿。」
他像貓一樣輕盈地跳上陽台,手指抓著欄杆:「你是在等我嗎?V。」
奎寧水很苦,我皺起眉:「……算是。」
提姆:「如果你一直都是這樣搖擺不定,那我就視你的答案為確定。」
「你就當做我是在等你回來。」
「我也可以當做不知道你和Red吵架了嗎?」
「可以。」
「那太好了,」他鬆了一口氣,摘下面罩,從欄杆上跳下來。「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件事情。」
放下杯子,玻璃與玻璃之間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朝他招手,提姆猶豫地靠了上來。
夜晚寒氣凝聚成的露珠在我手背往下滑,順著手指蜿蜒,最後從指尖落下。他帶著一身熱氣靠過來,忽然半跪在地,捧起我的手背,從懷裡拿出一張帶著體溫的手帕,認認真真給我擦拭手背上的露水。動作很輕柔,就好像這是他最心愛的一本書。
從我的角度望向他,能看見他冒著熱氣的頭頂,頭髮有些凌亂且濕漉漉,像是一路狂奔回來,連發梢都被汗水打濕。我忽然感受到一股熱意,手指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提姆同樣感受到了。但他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問,只是繼續擦拭。
制服手套略顯粗糲的觸感,手帕細膩的絲綢布料,他的指尖從手背撫摸到掌心,扣住我的手掌,擦拭每一寸手指內側的縫隙。很癢,這種輕柔的觸感讓我的手又開始顫抖,他的手勢看起來像是我們在十指相扣。
「夠了,不必了。」我收回手,「你知道我不會感冒。」
「但是你會冷。」
「我也不怕寒冷。」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俯視的角度能看見他挺拔的鼻樑,溫和的藍眼,直擊人心的清俊面容。他很英俊,年輕且野心勃勃,就連相貌都帶著一擊必殺的少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