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笑着截断了我的话,坐在我身边,说有什么不习惯的。然后,她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就不见了,她说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即使那时候在我爸的身边也是一样的。
她很孤单,她说其实一直都很孤单,现在反而好了,虽然孤单,但还是自由的,那时是被绑着的。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其实哪个人不是孤单的,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走,能陪着你的那个人也就是那几十年、十几年,几年甚至更短。
说完她又笑笑,说人生苦短啊,所以认准了的事,就把它尽量做到吧。
“不说这个了!”她站起来,轻轻拍着我的肩头:“中午想吃什么,妈给你做!你好长时间没吃我做的饭了吧!”
我点点头,跟着我妈进了厨房。她一边洗菜一边笑着和我说话,她说过两天要去趟北京,那里有个活动,正好有个台子要布置,还说现在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特有干劲。
我轻轻的抚着我妈的鬓角,那里没有一丝白发,其实她一点也不老,只有四十四岁,人生开始的太早,也一直只看到了一种可能,那时的心是老的。可是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不能就这么绑住了一辈子,人生还有许多种可能。
我妈静静地洗着菜,忽然扭过头来问我:“你和张诺说的是唇语吧?”
我愣了一下,把手放下来,紧接着点了点头。
她笑着说真好,能有人能听懂你说话,真好。她说小骞,我不知道你信不信命,可我是信极了,人都是讲缘分的,缘分来的时候,两个人是怎么拆也拆不散的,缘分尽了,就算是用胶粘着,也长远不了。
她说她和我爸的缘分到了,还说我那根红线说不定就真在张诺那拴着呢,所以他才能听懂我说话。
“呵呵”她轻轻笑着:“别管男人还是女人吧,哎,应该都是缘分牵在一起的吧!”
(二)张诺还有不到半年,不,确切的说,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毕业了。这期间,他一直都很忙碌,每次和他联系,感觉也都是匆匆的。
那两年的时差,三分之二的代沟,让我有的时候不能了解他的忙碌,但我想他要是和我说的话,我是能够理解的。
可是没有,他最常用的理由就是还不到时候。我知道他一直在全力以赴的完成一件事情,可是,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和我有关。
我有时会感到茫然,我和张诺之间真的是像我们想象的那么亲密无间吗。这样想着的时候,我会觉得惶恐。
不过这种惶恐十分容易治愈,只要张诺在短信里,或者忽然打来电话,只是因为实在忍不住了,想和我说句我想你,听听我的呼吸声,那种感觉便会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过,月台的两侧都会画着长长的、黄色的警戒线,那是提醒着人们不要超越,那是一道界限,逾越了,就会受到伤害。
我一开始也是不在意的,像所有的人那样,只是觉得那就是一条线,画在了应该出现的位置,走个过场罢了。至于它的警戒作用,形同虚设。
可就是那么一个瞬间。
我呆愣的看着溅了一身的血,听着四周嘈杂喧嚣的尖叫,根本就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周北一直在旁边摇晃着我,他说小骞,怎么了,别吓我啊,这边来,别在那呆着。
我呆呆的随着周北到了离月台远一些的地方,腿像灌了铅似的沉,紧接着“咕咚”一声跪到了地上,周北狠命的拉住我,说是小骞,起来啊,别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