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无不把目光投注在我们身上。我觉得有些难堪,也有些难过,觉得当时畏缩在路边的我妈很可怜。
妈,我伸手想扶起我妈,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只是捂着脸,肩膀耸动着,我知道,我是真的伤了她的心。
人们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她流泪的时候并不多,屈指可数的几次都是因为我。
人们还说语言的安抚是苍白无力的,可我现在真的需要一些言语,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发不出声音。
“小骞!”她终于抬起了头,脸上还有些泪痕,声音有些哽咽:“我现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选择权始终不在你手里,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真的还想再从头开始!别想!你就只能这么接受着,直到有一天你真的有力量了,你才有选择的权利!这世上才会有人听你说话,不管你是不是哑巴,都会有人听你说话!”
她终究还是哭了出来,无论刚才的话是否尖刻,可她说的都是事实,她也很无奈。
一开始是她帮我选择这条路的,她一直再帮我争取平等的权利,伤害我的同时,她同样也受到了伤害,甚至比我还要多。
可她必须忍受,并且还得教会我忍受,她一直承受着双倍于我的艰辛。我该明白的,我从一开始就该明白的。
妈,对不起。我一把搂住她,纤弱的身体一直在我怀里颤抖。我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价值,为了我妈,也为了自己。
(三)我去找张诺的时候,他正在篮球场上打球。时间已经不早了,可天却迟迟未黑。夏天总是这样,昼长夜短。
“嘿!张诺!你弟弟来找你了!”他同学看见了我,回头叫他,他和他的同学说过我是他弟弟。
“小骞儿!等我会儿!”说着他把球抛给了同学:“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去上学了。我用唇语说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还有,对不起,我食言了。
“嗨!这怎么话说的!”说着他大咧咧的揽住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哥明白的!不怨你!”
我看着张诺,眼睛有些微微的胀痛。他所谓的善解人意,总是让我想哭。其实我在别人面前还是挺坚强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往往张诺的几句话就会让我垂泪。
我还记得每次张诺看见我哭的时候,都会笑着说怎么跟个林妹妹似的,看见你诺哥就哭。莫非,我真的如那林黛玉一般,是株绛珠草,要用这一生的眼泪偿还张诺。
我有时会很迷惑,张诺的关怀会给我暧昧不清的错觉,可此时,他又坦荡荡的勾住我的肩膀,就像对他所有的兄弟那般。
他曾经说过,我是不同的,那现在在他的心里,我是否依然是特别的。
“多子没考上大学,现在赋闲在家,天天被他老子念。”张诺说着吐出个烟圈,眯着眼睛看着远方:“他说很想你!”
我笑笑,抬眼看看天上初升的繁星。多福,那个善良的少年,似乎命运也没有过多的垂青于他,我们,是一样不被命运眷顾的人。
“郦瑞,要来了!”张诺顿了一下,扭头看着我:“我说过了,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能都拴在我身上的,可,哎……”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她还问我你怎么样了,我说挺好的。”
哼,是挺好的,真他妈的好!我嘴里叨念的时候,又朝天吐了口气。
“嘿!你小子!怎么也暴粗口了!”说着他捶捶我的肩:“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