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也是熟人,裕王肇信。
他非皇室宗亲,只是圣上恩师收养的孤儿,自幼和圣上一起长大,圣上登基顺手给他封了个王。
当时有官员跳出来死谏,直言于礼不合,皇室列祖列宗有灵也不会答应。
圣上只用了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记得当时郁泽十分诚恳回应道,“答不答应朕也听不到了,劳烦您下去问问。”
于是当场赐了对方一条白绫,下朝后派了人敲锣打鼓的就把人家梆硬的尸体护送回家了。
明明走时还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句尸体了,家中妻妾哭的可伤心了。为首的太监说,圣上仁慈,有哪位夫人实在不舍,他们也能送一程。
惨烈的哭声就那么断在了嗓子眼。
从此以后再有人出来死谏都得掂量掂量,圣上不一般,有人死谏他是真敢杀啊,一点儿台阶都不留。
郁泽疯的不止这一件,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惹他了。只是面上不敢作对,背地里抱怨的很。
肇信一路前来,听了不少有关郁泽的话,总而言之没一句好话。
这位年轻的帝王在他的臣民心中就是惑世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这一路肇信越走脸色越沉重,等真正见到了天子,他满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明明半年前他才见过郁泽,可是如今的郁泽和半年前相差过大。以至于肇信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来的有些晚了,赶在宫门落锁前入宫。大殿里昏沉沉的,肇信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他和郁泽交谈时没有那种小心翼翼,“怎么不让人掌灯?”
郁泽不喜外人,肇信便没有叫人过来,他亲自点了两盏灯,借着跳跃的烛火,他才发现郁泽的手上鲜红一片,他心内一惊,再定睛一看,桌上满是郁泽捏碎的葡萄。
肇信松了一口气。
他取出自己的帕子一根根的擦拭着郁泽的手,郁泽也不说话,就任凭肇信伺候着,他则是死死的盯着对方。
等肇信擦干净他的手指,想要将脏帕子揣回去的时候,郁泽才像是刚醒一般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打招呼。
仿佛刚才死死打量对方的不是他一样。
“你来了。”
“我又弄脏了你的帕子。”
肇信闻言笑了笑,他像是一个充满了耐心的兄长,“难为你还记得,以前你老是把自己弄的脏兮兮,每一次都是我给你擦干净。”
郁泽看着对方忽然就自嘲般的笑了,“怎么说?你也觉得我疯的糊涂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肇信哑然,他张口想要解释,郁泽又换了幅表情,他小孩恶作剧得逞般拍手笑着,“吓着了,我在和你开玩笑。”
郁泽阴沉不定,这一点肇信最是清楚,小时候他可没少被这小狼崽子咬。
面对着郁泽,肇信的眼中有一丝责备,“你是天子了,不该自称‘我’。”
“让人听见又该参你了。”
郁泽洒脱惯了,他歪歪头,“朕是天子了,还不是想说什么说什么。”
肇信无奈,但摆明了是不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