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到年底的时候,工友们总是非常忙,忙着干活儿,也忙着找老板要工钱。
大河没有这方面的烦扰,他是长期的合同工,每月来去送货,固定工资,按月发放。唯一的烦扰是老打不通秀秀的电话。他倒不是每天不与秀秀说话就发慌,而只是秀秀她妈和大伯将秀秀托付给他,他总要肩负起检查她的安全的责任才行。
他开始以为秀秀是不是出事,连夜坐车去她按摩城寻她,她却好好地在工作,并且告诉他别操心,她只是手机没电,或者忘记交电话费。
如此往复了几次,大河没有办法,只有多要了秀秀同事的电话,每次找不到她,就打给她同事,而她同事总是告诉他,没事,秀秀在工作。只是那口气总是听起来有些奇怪。
及到了十二月的一天夜里,大河打给秀秀询问平安,没接,于是打给她同事,那女同事却让大河快来,说他们今日休假,一群同事在外面玩乐喝酒,秀秀喝醉了。
大河急匆匆开了工地的车就往她说的地点跑,临到了地方,发现那是个灯红酒绿的酒吧,一群人在里头群魔乱舞,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防寒服,鞋子破旧,门口保安不让他进去。
他口拙的解释,保安怎么都不让,并且认定他是个穷鬼工人,出口不逊,问候他妈老汉,大河火气上来,差点与保安推搡起来。正这时秀秀的同事与一个小伙子出来了。
那小伙子上前跟保安打招呼,边说边递了根烟,“老哥,误会误会,这人是我们朋友。”
那保安似乎与小伙子认识,怒气冲冲地抱怨了几句,就让大河进去了。
一路穿越魑魅魍魉,走到尽头一间包间。大河推门进去。就见秀秀穿着个低胸的小裙子,正与另外几个小伙子小姑娘闹成一团。
她意识还算清醒,只是东倒西歪,斜倚在一个小伙子身上,她指着大河尖叫道,“大河!”一副见到熟人的样子。
大河要过去拉她,却被她挣开了,只说,“别拉我,我还要喝。”
桌子上摆了八个酒杯,空了两个还满着六个,她伸手去端起一杯满的,摇晃着迟迟不入口。
一群人都吆喝着哄她,“喝完!喝完!”
秀秀的同事凑上来跟大河说了一通,大意是秀秀先前与中间那个富商欧大哥划拳输了不少。
“多少钱我给。”大河镇定地说。
秀秀同事一挑眉,报了个数目。
大河愣了一下,直来直往的脑子里绕了好几个弯,然后恍惚地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虚幻世界,连在那边摇摇晃晃的秀秀都不真实起来。
那些钱,他并不知道这对这房间里有些人来不算什么,却是他大半年的工资,他弟弟一年的学费生活费。同样应该也是秀秀大半年的工资。她是怎么输出去的?
他在这边全然的惊讶。而秀秀的同事赶快又告诉他,欧大哥跟她们只是玩玩,他输了罚钱,而她们输了从来都不用真罚钱,只是得喝酒,输得多喝得多,喝完这排酒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