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号目标——鹤见南雄就这么走了出来,还朝他点头示意。
与妻子相比,他的相貌平庸了些,但当他看向鸣子时,那深情温柔的神色让他散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小屁孩审时度势了一番,“刺溜”地躲到了鹤见南雄的背后,还示威似的朝鸣子吐了吐舌头。
得意了一会儿后,她抱着爸爸的大腿探出半个脑袋看向死神,咧嘴一笑,“大哥哥,你……好像很好看诶。”
“噗嗤……”一旁的鸣子立刻掩嘴笑出声,“这么小就如此花痴,长大了可怎么办呀。”
“我看这小哥长得眉清目秀,说明咱闺女眼光不错嘛。”鹤见南雄揉着小屁孩的脑袋,笑着道。
很好看?这不是废话么,凭着这张脸……
“……!”那一刻,死神忽然陷入了很多年都没再出现过的迷惘当中。
他好像……被这一家人带跑了节奏——原本只能由他来操纵的节奏。
他甚至重新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他现在是侍者,即使是在豪华邮轮工作,也只是个卑微的侍者。
而他的面前是被邀请来参加世界级收藏展会的收藏家,及他的妻女。
在死神的认知中,富人与名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望着这一家三口,一直平静无波的内心像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他的脑中浮现出很多年前的冬夜,在那堪堪遮挡风雨的破屋子里。
火柴滑出微弱火光,点燃了他从别处偷来的破布。火苗一点点将破布吞噬,藏在纤维里的虫子被火烧得噼啪作响,烧焦的味道混着破布原本沾染的刺鼻异味扩散到空气中……
那可怕的味道让他这个闻惯了恶臭的人都一阵头晕恶心,可也带给了他无可比拟的温暖。
后来……他便再也……
他看向这三人中笑得最开心的小屁孩。
还在滴着水的长湿漉漉地粘在脸上,把整个小脸挡去大半,隐隐能看到她笑得弯弯的眉眼,一排细细的牙齿。
她还那么年幼,什么都不懂。没有见过世间的险恶,也没有被一丝污秽玷污。
当她死去的时候,看起来会像睡着了一样吧。
没有痛苦地,安然地死去。
——方才内心滋长着的什么,一瞬间扭曲成了别的样子。
——彼时,他是憎恶着世界长大的死神。
……
“不知大小姐的头,可否由鄙人来吹干呢,晚宴快要开始了呢。”
死神微微颔,眯着眼睛微笑起来。
三分谦和,七分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