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遥睡得稀里糊涂的,手脚并用地扒住了宁桐青的腰和腿,脸也顺势贴上了宁桐青的胳膊:“天都没亮……我每周多花二十镑呢,你一直不来,好不容易来了,那就多睡一会儿。”
宁桐青顿了一刻才反应过来展遥这是说他花了双人宿舍的宿舍费,不由一笑:“那你这二十块是亏了。床也不大。”
“……不大才好,要那么大的床干什么。”
嘀咕完这一句,展遥不由分说地紧紧贴着宁桐青,让宁桐青觉得自己像被一张巨大的电热毯给裹了起来。无论之前他有什么打算,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再次闭眼,但这一回,也许是展遥的身体确实太暖和,他倒是成功地睡着了。
他这个回笼觉睡得极好,就是再醒来之后半边床已经空了。宁桐青不由得想难道展遥工作去了,可下一刻,床边传来的声音迅速地打消了他的念头:“宁桐青?”
展遥穿着睡衣,坐在离床不到十厘米的椅子上,膝头还摆着一本书。但他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书上,察觉到宁桐青醒来后他身体动了动,不自觉地朝着床的方向靠近一点:“这下睡好了吧?”
宁桐青卷着被子转到展遥在的这一边,点了点头:“你怎么不睡了?”
“习惯了,到点就醒。怕打扰你倒时差,索性起床算了。”他皱皱鼻子,“太抠门了,说是双人间,其实就是把两张单人床拼到一块,上面加个垫子。”
宁桐青笑起来:“学校嘛,还不是能凑合就凑合。我一点都不记得怎么睡着的了。”
“本来不是说要一起去吃晚饭吗?结果我去厨房拿个冰可乐,回来你已经睡着了。”
“冰可乐还有吗?”
“你都睡了,我又放回去了。一大早就喝可乐啊?”
宁桐青点点头,展遥将膝盖上的书放在一旁的桌上,刚站起来,宁桐青先一步从被子里伸出手,用力一拽展遥的t恤下摆,硬是将展遥又拉回了床上。
拼在一起的床顿时发出奇怪的响声以示抗议。始料不及的展遥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接着迅速涨红了脸:“哎……”
宁桐青揽着展遥的腰,问:“快说实话,怎么就起来了?”
展遥飞快地眨了眨眼,长而密的睫毛仿佛能闪起一阵晨风。他的神态看起来像是要认真回答,可很快又改变了主意,转而抓过宁桐青的手,沿着两个人身体的缝隙探了进去。
他咬了一口宁桐青的下巴,又去亲他,分不清是在抱怨还是撒娇:“明知故问嘛……烦人。”
宁桐青心知肚明地拂了他一把,年轻人的腰立刻诚实地以颤抖作为回应。展遥一面以极大的克制力将自己从宁桐青的怀里撕开一点,一面又以无法掩饰的热切目光看着宁桐青:“那什么……可乐等一下再喝?”
宁桐青大笑,用力揉乱展遥的头发,然后亲上他的眼睛:“傻小子。”
…………
宁桐青如愿以偿喝上冰可乐已经到了中午,那时两个人已经移师展遥宿舍附近的小餐馆里,每个人手边两个杯子,一杯冰可乐,另一杯则是苏打冰美式,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拿着彼此的手机核对接下两。
这是展遥到英国参加短期培训的第三个月、宁桐青探亲假的第六天、两个人小别重逢的第二天。
作为一个名义上的未婚人士,宁桐青多年来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为期二十天的探亲假,绝不浪费,坚决休满。这点让很久没有享受过这么长假期的、另一个名义上的未婚人士展遥展大夫每年都要例行表示不满。不过今年的情况特殊——展遥升到高年级后,学校要求博士生去交流培训一段时间,而有了宁桐青这一层因由,展遥理所当然地选了英国,要不是宁桐青的学校没有医学院,展遥肯定连伦敦也不来。
对于展遥的这个选择,宁桐青其实不怎么赞许,要他说,展遥什么都好,就是太信赖自己,在有些事情上,简直到了亦步亦趋的程度。所以当展遥告诉他决定去英国的消息后,宁桐青第一反应是劝他再想一想,天底下好的医学院那么多,选一个专业上最合适的才好。
结果就是这句话让两个人闹了场冷战,虽然这件事最终是以宁桐青道歉而收尾,但他清楚,这句话伤到了展遥。证据就是展遥到英国的第一个月两个人顶多一周才视频一次,说不上几句一定是展遥先挂线,而挂线的理由无外乎是“要去实验室”“要去跟查房”“要去看急诊”之类,总之三句离不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