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歇见状,给身后的兰旌使了个眼色,兰旌会意,几步上前,反手将廷尉左平扣押,押上了大堂中央,兰旌力气不小,拧着廷尉左平的胳膊,廷尉左平疼的呲牙咧嘴。
陈绍齐见状,一拍桌子质问道:“啊呀,广陵侯你的下人这是怎么回事?竟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当真是胆大妄为……”
萧雨歇并不理会陈绍齐的叫嚣,离座而起,踏步行至廷尉左平面前。他伸手,从兰旌腰间拔出剑,反手一扫。
会客堂上寒光一闪而过,廷尉左平已猝然倒地,脖颈间裂开一道极长的口子,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不一会儿便浸泡了廷尉左平的尸体。
已经一命呜呼的廷尉左平,倒在血泊中,眼睛仍挣得老大——‘难以置信’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表情!
刹那间,整个会客堂都安静了下了,陈绍齐的质问更是戛然而止!众人都怔怔的望向萧雨歇!
文君亦是一惊,随后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杀伐决断,有勇有谋的广陵侯!难怪当年前太尉贺兰子胥和楚王都会败在他的麾下,今晚这一出杀鸡儆猴,反败为胜,委实精彩!
萧雨歇将带血的剑,扔回兰旌手中,见众人都看着他,佯装不解的向众人发问道:“廷尉左平欲逃酒离席,战场上岂容逃兵?本侯按军法处置,可有不妥?为何众位大人都看着本侯?”
如此一来,谁还敢回答萧雨歇的话,众人皆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空气中血腥味逐渐弥漫开来,甚至有几位官员,已在桌下呕吐了起来。
杜衡胸口起伏不定,桌下双手早已气的发颤,怎奈是他亲口应下萧雨歇按军法监酒,今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杜衡本想借此机会,让萧雨歇对他臣服忌惮,不曾想萧雨歇此举,反倒让今日在场的司徒党,皆对他心生忌惮!
文君远没想到萧雨歇竟有这等智慧与气魄,经此一事,不止今日,乃至许久以后,杜衡一党都会对他忌惮三分!文君在坐上望着大堂中央长身玉立的他,恍惚间竟觉得他如正午的阳光,那般的耀眼夺目!
无论心里有多气恼,杜衡的脸上却无丝毫显露,只见他依然挂着亲密无间的笑意,说道:“广陵侯不愧深得皇上喜爱,果然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萧雨歇腰背挺直,两手交叠在前,掷地有声道:“司徒大人,谬赞!”
这一场风云暗动的生辰宴,在众人的惧怕中结束。自司徒府出来时,夜幕已临,萧雨歇同文君坐在车里,走在回府的路上。
萧雨歇含了看戏般的神色,对文君说道:“我原以为会吓到夫人,不曾想,我的夫人竟这般冷静!”
文君无言以对,难不成告诉他是文濯多年来调教所致?文君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别去。
萧雨歇挪一挪身子,靠在文君身边,问道:“今日为夫表现如何?是否让夫人心动?”
文君懒得回答这种无趣的问题,忽地想起别的一桩事来,问道:“你的名字,可是出自岳飞的《满江红写怀》?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萧雨歇见文君对自己感兴趣,自然是高兴,回道:“正是出自此处。”
文君听了,暗自将满江红从头背了一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今晚萧雨歇宴会惧杜的场景,复又漫上她的眼前,他握剑时的磅礴,远胜过他握箫时的倜傥!不曾想,那个在流萤湖畔奏箫,又在侯府花园戏弄她的男子,竟还有这般似天将临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