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花转了一圈正感口渴,接过来一仰脖子喝了个底朝天,咂咂嘴:“再来一杯。”
“你这般牛饮,真是可惜了姨娘的好茶。”
没理会陆子期的揶揄,宋小花接连喝了近半壶方才长舒一口气:“可算是爽了!”这时才想起来四下看了看:“怎么都没见到有下人过来?”
“姨娘喜静,这园子里的下人本来就少。况且,我是常来常往的,也不需要有人特地在一旁伺候着。”
陆子期五岁时母亲便因病去世,和陆子恒兄弟俩受三姨娘秦氏的照料最多。而陆子期因为当时甚为年幼,与秦氏之间的感情更是就如亲生母子一样。
秦氏出身江南某败落望族,少时逢此家变,深感富贵虚名皆是空,委身陆拓为妾后,更是折了所有的骄傲矜持,没了分毫争斗之心。惟愿将独子平平安安养育成人,便此生足矣了。
其子在陆家的六个儿子中排行老五,却是最早一个外出为官的,时至今日已颇有功绩,前几年把家眷也一并接了去。秦氏的身边没有晚辈相陪,便将刚刚出生的陆凌抱来抚养,尽心教导。
所以,陆子期与她的渊源最深,称呼时便将前面的排行去了,直接喊‘姨娘’,与其余三位相比,自是多了十二分的亲近之意。
宋小花知道个中缘由,便点了点头随口道:“这房间布置得真是有品位,瞧那些墙上挂着的字画,多好看呀!”
陆子期抚额。
这丫头无论在哪方面都极有天份,学什么像什么,但只要一碰到诗词歌赋书法绘画,那些个聪明劲儿就通通没了踪影。即便带着一整车的珍籍典藏跑了半年,也一点儿都没有被熏陶影响,最多闲来无事翻翻奇文异志解解闷罢了。
幸亏事先跟老爷子提过,见面时不要涉及此项,否则,以陆家的家风,大宴上岂有不吟诗作对行酒令的道理?
不过这种东西靠的是日积月累方显功力,一时半刻也急不来,只好留待日后慢慢教她。在此之前若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也只有……唉,见机行事自求多福了……
“遥遥,品评字画不应该用好看与否这个标准。”
“那用什么标准?”
“要从笔力笔法笔意以及细节铺陈总体布局等方面来欣赏。”
“这些东西费那么大劲做好了凑在一块还不就是为了让人看得舒服?看得舒服不就是好看?我这叫总结陈词,一语中的!”
“…………”
说话间,秦氏亲手端着一碟爽口糕点走了进来:“如何,我这几幅藏品可还入得了眼么?”
宋小花连忙接过碟子,不好意思干笑着:“我压根儿什么都不懂,胡乱说的。”
秦氏莞尔:“冬青对你的描述一点都没错,倒是难得你有这份真性情。想必你也知道,冬青自幼与我亲近,我便随了他唤你一声遥遥可好?”
宋小花着实有受宠若惊之感。
昨日不论是初相见还是在晚宴上,这位三姨娘对她都仅有不咸不淡的几句客套话,正眼都懒得瞧上一瞧,和另几位的热情大有区别。弄得她很是忐忑惶恐,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让这位主儿看得不顺眼,连爱屋及乌也做不到。
眼下,忽然得此反差对待,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磕绊了一下才答道:“这是三姨娘对晚辈的抬举,岂有不好的道理。”
秦氏淡淡一笑:“那么,你也随冬青直接喊我姨娘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