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一时也看不透这位太妃的意思,此前因为探春代她女儿远嫁一事贾敏对南安太妃感触不大,虽说都是有女儿的人,也能理解对儿女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但因此祸害人家姑娘,她们也是做不出来的,因此此时她一说这话,本就对小女儿一事格外敏感的贾敏立刻就提起了心。
“太妃说笑了,不过半大的孩子,还什么仙童托生的,别是折煞了她才是。”
南安太妃也是不在意,又笑道,“说来,淑温嫁给驸马都大半年了,竟是半点消息也没传来,驸马家里倒是不催的,只是我这心里着急啊,总想着抱上外孙,这不,一听你家二姑娘这般的福气,就也想着给淑温沾点,这女人嫁了人,总是要传宗接代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淑温公主是出了名的刁钻任性,也正是如此,二十来岁的人,一直拖到去年才嫁出去,贾敏如何敢让若水去招惹这等人物,听了这话也不过笑了笑,还是南宁王妃看不过先开口了。
“可不就是有福气的,不然也不至于得圣上亲自赐婚,只不过也确实是个长不大的,前儿个殿下还跟我说呢,二姑娘娇气,来了府上看姐姐时候叫下人们多尽些心思,要我说,有玉儿这个姐姐在,哪里又用得着我来吩咐的。”
黛玉也跟着笑,“母亲这是在怪我不作为还是说我懒怠呢”
经两人这一来回,南安太妃也终于意识到了若水绝非普通人,而是圣上钦点的瑞王妃,萧怀泽这个人她还是了解的,他的东西乃至人,便是圣上,那也是轻易碰不得的,而圣上也格外偏心这唯一的胞弟,她虽说是长辈,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可是远远不及这位的,南安太妃虽然自持身份却也懂得适可而止,想通之后立刻便笑了。
“看不出来殿下倒是个体贴人,他们感情好就是好事,我身为长辈也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这下倒是半点不曾提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了。
由此看来,虽说南安太妃骨子里也是飞扬跋扈的,却比女儿淑温公主识时务多了。
若水从头到尾都只静静地看着,在她得知这就是导致探春远嫁的罪魁祸之后,再听她希望自己给她女儿一点福气的时候,若水只想说,你是凭的什么害了人家表姐之后还有脸面提出这种要求的就不怕她直接下个咒叫那公主生孩子没有的吗
就在若水再次回到家里闲得无聊的时候,外头却生了一件大事,江南的甄家被抄了家。
本来这事是与林家无关的,可谁知就在甄家被查的前几天,那位在姑苏与若水有过一段不痛快经历的便宜表叔找上了门来。
起初若水看到人的时候,还以为甄浪是来跟她爹告状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能告什么状,比如“不敬长辈”便趁着林大人与贾敏说话的时候拉着一脸为难的香菱缩在了书房的窗户底下,谁叫鱼歌是绝对不会陪她做这些没有规矩的事呢。
然后若水就知道了那位表叔是来求救的。
甄家祸起于海疆,确切来说是铖州那位怀疑通敌的前知府,据查探,怀疑甄家为谋私利,与那知府串通一气,以次充好换了官船的材料,害了几万士兵葬身大海,若经属实,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甄浪一家察觉不对,时刻提心吊胆就怕当真是出了事要受牵连,这时候才百般悔恨起初吃了猪油蒙了心要与甄家连了宗,好在甄浪想起京城还有一位做大官的表兄,且人家未来东床快婿可是瑞亲王,那位传言中最受圣上重新的弟弟,于是,甄浪不过与家人商量了一通就立刻上京来了。
林如海也是为难,照理说,这段时间见任何一个姓“甄”的都不是明智的事,一不留神这把火就可能烧到自家身上了,贾敏再看见甄浪的就提着一颗心,尤其是她深深了解夫君的性子,怕是能帮一把的绝不会推脱,这就更加不安了,眼看着家里有个姓“甄”的,这脑袋上就仿佛时刻悬着一把刀似的。
若水偷听完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也陷入了深思,其实眼下有个最便捷的方法,就是问一问萧怀泽,那甄家结果属实后,是“满门抄斩”还是会“诛九族”,毕竟这两者可是有着巨大的区别,若是“满门抄斩”,她这表叔一家是后来连的宗,本就不是一家人,直接去衙门里说一身给除了也就是了,但若是“诛九族”,那只怕是逃不过这一场无妄之灾了。
若水不忍看着父母为难,又觉得只不过是问一句的事,应该不算是打听朝廷机密,毕竟,这种罪,历来就是有个章法的,此时就看圣上是想仁慈处理还是手段强硬了,而又有谁能比萧怀泽更加了解皇帝的想法呢
她这里想得很好,当即就让人套了车去瑞亲王府了,萧怀泽曾说过,看见林侍郎家的马车,一律放行,因此,若水便一路畅通地走到了亲王府的会客厅里。
若水是来了之后才知道萧怀泽并不在府上,被请进去吃茶的功夫,她看着一旁伺候的丫鬟,多问了一句。
“你们殿下早晨去了宫里一直到现在么”
那丫头先委身一拜这才开口,“回姑娘的话,殿下是昨儿个半夜去的,圣上急招,殿下连件大氅都未来得及披上就匆忙去了。”
这档口,除了甄家的事还能有什么是这样急的
那丫头见她没说话,连忙又添了几句,“殿下这段时日常常是半夜就被召到宫里的,有时忙得厉害了,回到府上直接倒头睡下连饭都来不及用,我们这些下人看在眼里也是心疼殿下,殿下一向听姑娘的话,姑娘回头见了殿下,还烦请您多劝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