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听了赵敬庭的忠告,心里不由得一紧:“先生,您的意思是……”
“他醒是醒来了,可是心却死了。”赵敬庭叹了口气道:“你先守在这儿吧,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一下身体。”
“好。”阿诚点点头,只觉得刚才和赵敬庭的那一席对话跟做梦一样,而且还是个噩梦。
在之后的日子里,陆晚晴终于明白了赵敬庭的意思。温栾看似是已经完全属于他了,其实她所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已。甚至于,连躯壳都算不上。
看着一天到晚闷在房间里的温栾,陆晚晴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去温栾的房间里和温栾说话,不论她说了什么,温栾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就当她不过是一团空气。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也让陆晚晴难免生出一股子错觉——自己其实在和一个鬼魂说话,真正的温栾,早就已经死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这样的冷暴力让陆晚晴再也忍受不住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含着泪水看着温栾:“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十五天了,整整十五天了!你可以对你的父母说话,你的儿子说话,你甚至于都会和阿诚说话!为什么你却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温栾闻言,微微一笑。这笑容不见得有多温暖,却总算是给了陆晚晴一个回应:“你想让我和你说什么呢?讨论一下你是如何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我对你,无话可说。”
陆晚晴脸一白,身子晃了晃,就连肚子也开始隐隐作痛。回过神来的她,一咬牙,表情也变得狠厉了些:“好,就算你没兴趣和我说话,难道你也不想了解温氏的状况了吗。”
“温氏……”温栾叹了一口气:“陆晚晴,不得不说,你真的很聪明,你总是会专挑别人的软肋下手。不过这次你失算了,温氏……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没错,现在却不是了。我最重要的东西,早就已经被你弄丢了。”
“你……”陆晚晴颤声发了一个无意义的字,最后,却心疼地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到了那天在温栾病房门口碰到赵敬庭,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陆晚晴捂着胸口,只觉得嘴巴里尝到了一丝腥甜的味道。她倔强地转过身去,腰杆挺得笔直地离开了温栾的卧室。她离开没有多久,惜时就跑进来了。
“爸爸。”
“Timi。”听到了惜时的声音,温栾露出的笑容之中透着些暖意。
“爸爸,你又和阿姨吵架了?”惜时担心地问道:“刚才我看到她出去的时候,好像路都走不稳了。爸爸,可是爷爷和我说,她还怀着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她这样生气,会不会对她的身体不好。”
惜时的童言无忌,让温栾愣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惜时那么多的问题,他其实完全可以和惜时说,陆晚晴肚子里的孩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面对这么天真的孩子,他又不想说出这些龌龊肮脏的事情污染他纯净的世界。
温栾觉得自己嘴巴好苦,就跟吃了黄莲一样。他默默地抬起手来,抚摸了一下儿子浓密的头发:“我和阿姨没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爸爸这里?课业都温习完了吗?”
“还没有呀,我是有个好消息来告诉你。”说着,惜时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我收到妈妈发的电子邮件了!”
……
一到苏丹共和国首都朱巴,凉秋就开始了自己作为一个医务人员的工作。本来医生这个职业在和平年代就很累,到了这种炮火连天的地方,就更不要说了。
因为凉秋现在的身份算是归国华侨,再加上她那一口流利的英文和精湛的专业技术,一下便在朱巴的华人圈里成了名人。不仅如此,很多因为部落冲突而四处流亡的难民,都会慕名到朱巴来求她诊疗。然而,因为时局并不稳定,就连凉秋所在的朱巴国立医院里的医疗器材及药物,都是依靠联合国的捐赠,这让凉秋感到力不从心。
这一天凉秋正在医院里忙,突然一个志愿者欢天喜地地跑到她的身边道:“李医生,您去看一看吧。又有两车药品被送过来了。”
凉秋一听,赶忙便安排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去帮忙卸车了,自己也跟着到了门口去指挥他们将药品入库。刚一到门口,就见到一队维和部队的军人分列在车子两侧,全副武装地监视着周边的情况。
凉秋向那个看起来是领头的军人点头致意了一下,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卸载药物上。眼见着药品都入库了,凉秋轻舒了一口气,忽然站在她身边的志愿者又轻轻戳了她一下。
“李医生,您认识那个当兵的吗?”
凉秋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志愿者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对方正神情肃穆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不斜视。
“我不认识啊。”凉秋摇了摇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