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了一眼,红蕖便心惊胆战低下了头。
丫鬟走远,6则回了房。6则治下甚严,他院里的下人一贯做事利索,郑院判很快便来了,进门见6则好生坐在圈椅里,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大早被匆匆请来国公府,他还以为卫世子又晕了。
这可不是什么旁的纨绔子弟,这位可是国公府嫡出的独苗,不说旁人,单说卫国公,也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6则睁开眼,眸色镇定冷静,丝毫不像个病人,“郑大人,劳烦你跑一趟了。”
郑院判哪敢叫委屈,干他们这一行,旁的不说,经得起折腾是第一位。他算是命好的,上一任院判在时,陛下还未登基,尚住在东宫,每年都要大病几场,先帝又是个性情暴虐之人,动辄要砍他们太医脑袋,那时可真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
郑院判深觉自己命还算不错的,忙道,“世子客气了。”他也没寒暄什么,略说过几句,便坐下来,替6则诊脉。
摸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样子,郑院判睁了眼,开口时带了笑,“世子一贯康健,只是近来入秋,有些燥火,倒也不必吃药,熬些梨汁,早晚一盏,不日便能缓解。”
说完,见面前的6则微微垂着眼,白瓷般的面庞清冷疏离,郑院判不由得一愣,还以为自己诊错了,却见6则忽的抬了眼,开口道。
“除了燥火,可还有其它”
郑院判面露疑惑,其它其实像卫世子这个年纪的人,他是最不怕来看诊的,说句老实话,他刚刚那几句都是胡诌出来的,6则的脉象滚如玉珠,和缓有力,是再健康不过的脉象。不过请平安脉么,总得找出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再开剂不轻不重的方子,才显得用心。
6则面色依旧,神情平静道,“我昨夜忽的无端头疼,一夜未眠。”
“这”郑院判神色一下子认真起来了,手指又搭在6则脉搏上,仔仔细细探了好一会儿,却依旧和刚才一样,脉象沉稳有力,滚如玉珠,丁点也不像有病的人。
郑院判放下手,想了想,道,“世子头疼之前,可有什么征兆或是其它的症状可受寒或是受了惊吓”
6则垂眸,回忆了自己睡前的事,脑海里只划过那些画面,神色却依旧如常,面不改色道,“多梦。”
郑院判忙接着问,“噩梦”
6则沉默了会儿,摇了摇头,沉声道,“不算。”
郑院判捋了捋下巴,思索片刻,道,“按照世子的说法,多梦之后头疼,倒更像是思虑过度导致的偏头疼。这样吧,我先给世子开几剂安神药,但也只能缓解,若要根治,还是要看世子您自己。少思虑,一切顺心而为,可以适当做一些能让您愉悦放松的事。”
愉悦的事
6则听到这句,下意识想到那些梦,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郑院判也只囫囵给出这么个说法,留了三日剂量的安神药,便走了。
6则喝了药安神药,依旧不见好,但他能忍,就连进进出出的红蕖和绿竹,都没看出他的不适。
倒是福安堂这边,6老夫人刚在正厅坐下,江晚芙和6书瑜正给老夫人请了早安,何嬷嬷便匆匆进来了,低声道,“老夫人,立雪堂那边请了郑院判。”
6老夫人哪里还坐得住,直接便站了起来,匆匆叫表姐妹俩个自去玩,自己便立即朝立雪堂去了。
一个道,“昨夜又是开门又是关门的,可闹得人不得安生。我一夜都没怎的合眼,可折腾死了我了。”
另一个也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可不是么听我阿叔说,是绿锦堂住的那位表小姐得了急症,半夜惊动了二夫人,说是要请大夫。”
原本说的那位闻言却不抱怨了,睁大了眼,“江娘子那她怎么样了没事了吧江娘子人很好,我先前有个小姐妹,在绿锦堂伺候,后来生病挪出来了,江娘子还叫身边人,送了银两给她傍身。”
后来的话,6致便没有再听了,他匆匆回了明思堂,采红见状,忙上前来,“大爷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6致却不似一贯那样温和,没顾得上理睬采红,径直进了屋,取了名帖出来,唤了常宏进来,道,“去,拿我名帖,请刘太医来一趟府里。”
常宏还毫不知情,有些疑惑,“可是大爷哪里不舒服”
6致只道,“请刘太医直接去绿锦堂。”
绿锦堂这名字一出来,常宏立马明白了,赶忙应下,急匆匆便出去请大夫了。
6致又叫了声,守在门口的采红立马进来了,道,“大爷有什么吩咐”
6致想了会儿,道,“你去趟绿锦堂”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来回踱步,最终却是道,“算了,你不必去了。”
采红正纳闷着,却见自家大爷径直走了出去,步子很快,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便走出了庭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