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寅的祖父谢太傅总是会让她想起一种植物——木棉。
木棉树又干又皱,可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能结出那么雪白柔软的木棉。木棉花大得骇人,是一种耀眼的火红色,它在盛开的时候不需要叶子的衬托,像一碗红曲酒,有一种不讲理的野性之美。
老人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可是傅徴却觉得老人的一生就像木棉开花的过程,干到极点时,木棉花从爆裂的树枝里吐露出来,像是干裂的伤口里绽放出的火焰。
“他也算是…彻底没了牵挂。”想起谢太傅最后时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傅老太爷没有和傅徴明说。
突然平地刮起一阵大风,像是在悲鸣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不远处响起混乱地脚步声,沸杂地说话声被夜间的风撕割着。
祖孙二人均是面色一凛。
“傅老太爷,我们家老太爷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老人闻言,连忙跟着跑来的下人朝着谢太傅的屋子方向奔去。
傅徴被祖父吩咐呆在附近不要乱跑,等他处理完谢太傅的事情后两人再一起回家。
…
傅徴和谢太傅其实压根没有见过多少次,并且,她也知道…这是个游戏。
可是当人真切地去面对生在自己身边的死亡时,还是会难以抑制地感到悲伤。毕竟每个人都会面临死亡,而上一秒还笑着和你说话的人下一刻就闭上了双眼。这样子的落差,让从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少女感到怅惘。
她心中堵得厉害,无意识地沿着谢府的小路向前走着。
“谢寅…如今在哪里?”想到和祖父相依长大的少年,傅徴忍不住关心道。
219努嘴:“就在你前面。”
傅徴讶然,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进了一处梅林中,身边的景色随着自己的脚步也在潜移默化地生着改变。
枝影交错,香气宜人,眼前出现的一幕让神思恍忽的傅徵眼前一亮。
没想到在这梅林深处,竟然藏着一个水池。不大不小,水面已经结冰。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水池中央,竟然长着一株与四周截然不同的梅树。
它的枝干自然扭曲,宛若一条游龙。花色欺霜赛雪,暗香扑鼻。傅徵不识眼前梅花的品种,只觉得这梅树好看极了。
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正停着一辆做工精细的轮椅。少女眯着眼望去,是…谢寅!
傅徴有些担心少年此时的状态,不禁快步走上前去。
少年安静地将轮椅停在岸边,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眼神极为专注。厚重的狐狸大袄披在他的肩头,从傅徵的角度来看,只能看见他玉白的侧脸隐在暖和的毛领中,秀挺的鼻梁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傅徴对于他这样的状态心中隐隐不安,她出声问道:“谢寅,你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