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淑聞言皺起眉頭,老大不高興,正要說些什麼,秦恆已搶在前頭:「但憑母親安排,我們無有不遵的。」
楊氏攏了攏風帽,秦芬在邊上看得分明,嫡母趁著這當口,將那位庶兄上下打量了好幾遍了。
「淑姐兒,恆哥兒,你們自打出了娘胎,都是金尊玉貴長大的,這次回去的路上,少不得受些委屈,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忍耐。」金姨娘上前一步,一手扯住一個孩子,絮絮叮囑。
秦覽皺起眉來:「行船趕路,各人都是一樣的辛苦,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了?尚未上船呢,誰又來得及給他們委屈受了?」
既是丈夫心裡有數,楊氏倒樂得做好人了,於是淡淡一笑:「三姑娘便跟著我和貞娘住,五六兩個丫頭擠一擠,恆哥兒和她們一條船就是。」
秦恆聽了,知道自己這裡給嫡母添得不少麻煩,他本以為要去和下人們擠一條船的,此時聽了楊氏安排,知道是嫡母寬厚,又是連連作揖:「不好委屈兩位妹妹,我不拘住在哪裡,有個床鋪就行。」
秦覽滿意地點點頭:「就是,書院裡讀書,可也有這些講究?男孩子家家的,吃些苦頭也不打緊。」
楊氏將風帽掀起一角,笑對秦覽:「老爺這可粗心了,恆哥兒吃苦不吃苦的另說,別的船上丫鬟婆子一大群,如何好和恆哥兒一處的,又不好叫恆哥兒和粗使的小子們一處,那也可太寒酸了。倒還不如讓他們兄妹三人擠一擠,橫豎五六兩個丫頭還小,親兄妹間,倒還不妨事。」
秋陽如金,河風徐徐,楊氏迎著燦陽這一笑,倒好似一隻手在秦覽心上撩了幾下癢,他上前兩步,握住楊氏的手捏得幾下:「如此,一路就要辛苦夫人調停了。」
楊氏心頭一熱,腹中孩子猛地一動,她不由得愣在原地。秦貞娘見母親臉色不對,連忙扶住,連聲問怎麼了。
秦芬站在另一邊,看楊氏不可置信看著肚子,心中微微一動,問:「可是六弟在動了?」
楊氏點點頭,正要開口,腹中忽然又是一下,她又驚又喜,一時忘了說話,秦覽不意送別的當口還能遇見胎動,上前撫住楊氏的肚子,隔得半晌,果然覺得手下一動,頓時喜道:「這孩子如此好動,一定身強體健。」
這時候若是還不知道錦上添花,秦芬也算是白在絳草軒住了這麼久了,拉了拉秦珮的袖子,上去簇擁著楊氏,一人說得幾句場面話,逗得楊氏笑逐顏開。
徐姨娘如今也是有孕的,又一起跟著回晉州,少不得也來湊兩句,眾人心情和樂,一時倒無人來問金姨娘了。
金姨娘原是想趁楊氏不在,一氣兒壓倒商姨娘和青萍,重收攏秦覽的心,此時見夫妻二人好得如膠似漆,心下頓時涼了半截,連拍馬屁的話也忘記說了。
過不得多時,便有婆子來相請,道是到了開船的時辰,秦覽送了幾步,楊氏說了幾聲留步,夫婦二人就此別過了。
秦芬知道,如今秦覽走通了上頭的路子,已謀了個京城的職位,年底便要往金陵城裡去上任的,晉州離金陵城也就百餘里路,算起來,便算是在家做官了,楊氏此番無甚惜別的意思,只怕就是為著這個原因。
初上得船來,婆子們便哄著秦芬和秦珮住小廂房,道秦恆是哥哥,該住尊位的,秦芬知道這倒不是為著拍金姨娘馬屁,而是此時男尊女卑,婆子們天然覺得秦恆是比兩個姑娘尊貴的。
秦恆一眼掃過,知道兩個廂房差得不少,便擺擺手:「我是一個人,該住小的那間,不必多說,就這麼定了。」
秦珮原還撅著個能掛油瓶的嘴巴,這時聽見,臉色才緩和一些,勉勉強強隨著秦芬道了句謝,搶先鑽進屋裡去了。
秦芬見秦恆面上尷尬,少不得多說幾句話敷衍場面:「三哥並不曾帶貼身服侍的,若是有什麼不便的,遣人來我這裡說一聲就可。」
秦恆鬆了口氣,點點頭:「多謝五妹了。」
兄妹二人素來無甚交情,說完這幾句,秦芬也無話再說,沖秦恆點點頭,掀起竹簾進了屋。
秦珮早已脫了外服,四仰八叉地躺在羅漢床上,愁眉苦臉:「我最怕坐船了,偏生這次急著趕路,非坐船不可,坐就坐吧,還得給別人騰地方,煩死了,煩死了!」
秦芬由著桃香脫了斗篷,靠坐在秦珮身邊,輕聲道:「三哥和金姨娘她們又不一樣,你煩他做什麼?」
徐姨娘是個碎嘴,早把秦府的事掰開揉碎講給了秦芬聽,連同秦恆在外院開蒙讀書,埋頭學問的事,所聽所知的,一股腦都告訴了秦芬,這時秦芬說出來,秦珮也並不反駁:「雖說三哥人不壞,可是被人占了屋子,到底心裡不痛快。」
秦芬知道,這一路山長水遠,兄妹幾個還要好生相處,若是秦珮一開始就鬧起性子,恐怕不好,於是便逗她:「你是不是不願意和我擠在一起,故意借三哥說給我聽?」
秦珮是孩子性子,受不得激,聽了這句,一股腦坐了起來:「哎呀五姐,我沒那個意思!屋子的事,我不說還不行了嘛!」
錦兒見了,大大松得口氣,對著桃香,也多幾分笑臉了:「出門前我帶了些點心,咱們找個碟子擺上,給姑娘們填補下肚子吧。」
桃香點頭應了下來,依言尋了個粉彩的碟子來,與錦兒揀了七八個果子點心,細細擺了個海棠花的式樣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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