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皇后点头,瞧出萧绍十分抗拒,免不得要费口舌好好劝解他一番。
“女儿大了终究要嫁人,早思虑才周全。不瞒陛下,臣妾很早就在为婉婉琢磨合适的驸马人选,留心观察过这些世家子的脾性,当属6学最合适。换做别人,一怕身份悬殊,束不住她;二怕婉婉的脾气他们受不住,难有真心。”
“6学是婉婉的表哥,婉婉再闹,上有做婆婆的长公主可以束着她,不至于翻天了去。再者婉婉的脾性他最清楚,即便婉婉揍了他,他一声不吭的,仍旧真心实意地对婉婉好。”
“以前臣妾唯一觉得不足之处,就是6学这孩子姿容欠佳,过于胖了些。如今他人清瘦下来,俊美尔雅,十分不俗,与婉婉很相配了。”
萧绍沉吟了片刻,眉头皱得更狠,“再议吧,前头尚有两位公主婚事未定。”
“这倒不急,臣妾只想先问问陛下的意思。若陛下不反对,臣妾就让这俩孩子多接触。”既然皇帝提到前头两位公主的婚事,庾皇后不好只关心自己的女儿,就再跟萧绍提了一下大公主,“听高淑妃的意思,似乎中意韩温。”
萧绍哼笑一声。
庾皇后摸不透萧绍的心思,暂且不再言语此事了。
萧婉去殿后的小校场的时候,看见到董良策正在教侍卫射箭。他一出手,射石饮羽,震惊一众人等,无不高呼称赞。
若非她对董良策有所顾忌,此刻大概会拍手叫好,为其喝彩。
这样的人才若能忠心耿耿地效忠她爹爹就好了。
萧婉不禁琢磨起当初在兴福茶楼,董良策说的那句反话。
“昏君暴虐无道,妄信奸佞,残害忠良,竟还令西南数万受灾百姓饿死荒野”
他先说皇帝任用奸佞、残害忠良,后才感慨灾情。这说明让董良策最愤慨和生出反心的根源在于忠良被残害。
如果朝中真的有忠良被怨死,萧婉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平反,捉住奸佞。如此就可以助他父亲吏治清明,令朝廷少一个祸害。
萧婉马上搜集消息,列出近两年来因案受死的大臣名单,最终断定董良策最有可能说的人就是前任礼部尚书张立。至今外面仍有流言说张立贪污一案有内情,说他很可能是被冤死了。而当初参本张立,并且建议处死张立的人,正是萧婉的亲舅舅庾长治。
萧婉犹豫很久之后,方下定决心。这查案就跟治国一样,决不能徇私枉法。自古以来,外戚专权弄乱国政的事数不胜数,若她舅舅真的涉嫌冤死朝廷命官,就当按律惩办了他。
张立被处死的案子早在一年前,其家眷如今全部被充作官奴。萧婉就命董良策负责来找这些家眷,顺便继续观察董良策是否还有被招安的可能。
傍晚,董良策从宫中放值之后,不禁就跟韩温提起此事,问他可知道缘故。
“不知。”
提及华阳公主,韩温禁不住就想起自己前几日被她踹一脚的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蒙在心头,总之令他感觉极为不爽。
这位华阳公主虽然有些断案的能耐,但就是一个小麻烦,少惹微妙,她的事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董良策没意识到韩温态度冷淡,还以为他挺喜欢自己跟他提华阳公主,继续和韩温讲道“这些受牵连官眷太惨了,被充做官奴后一年,死了大半。还有一些被远远配到外地去,生死未卜,如今能找到的只有一名叫福顺的管事。”
韩温冷淡地瞥一眼董良策,嫌他话多。
董良策这才意识到韩温不喜欢听,马上识趣地闭嘴,告诉韩温他先去国舅府了。
“去国舅府作甚”韩温问。
“这小管事被充作官奴后,被打到国舅府做事了。”
“去吧。”
韩温低头继续处理案卷,不再理会董良策。
次日,韩温刚至京府,听见小吏正府跟通判回禀,国舅府一个叫福来的奴仆死了。
“此人昨夜偷盗厨房的鹿肉,被抓后当场打了三十大板惩戒。人今天一早大概想下床吃水,因身子挪动不便,头朝下摔在地上,扭断了脖子。”
高门之中,惩戒偷懒耍滑仆从极为常见,偶尔打重了,令人一病不起就此死了的事也常有。按律例,只要死人就必须向官府报备。此类情况对于京府来讲,只不过是在册子上记下一笔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