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逐漸在沉寂的夜幕下變得平順,餘下隱約而細微的聲響動搖著鍾情的心緒。
後者又一次將指腹點上了唇瓣,從平和的揉捻逐漸變為不甘的撕扯,末了撤開手,用牙尖狠狠咬了下去。
鍾情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總在看見秦思意時做出這樣奇怪的舉動。他有些害怕自己是真的要瘋了,或許某個瞬間,又或就在下一秒,他便會迷失在秦思意的平淡優柔與傲慢矜驕之間。
睜眼便又是的一天,鍾情在晨跑結束後回到寢室,糾結了一陣,到底還是小心翼翼把書籤夾進了筆記本。
舍長站在樓梯口像是在等什麼人,鍾情下樓時從對方面前經過,寶藍色的緞帶便從書頁中露出一截,顯眼地在白色的封皮外晃了晃。
「你該去找生活老師改校服了。」舍長的聲音從背後響了起來。獨特的,就和那些小說里描述的北國少年們一樣,是低沉且冷淡的。
鍾情停下腳步,下意識地轉身,緞帶勾上紐扣,不經意便將書籤扯出了一小截。
舍長還是那副漠然的神情,說不上是在批評亦或指點,視線向下先落在鍾情的袖口,而後又移到了褲腿上。
「監督員看見會扣著裝分,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他說罷將目光放回了緞帶繫著的那片書籤,灰藍色的眸子映出些更濃重的色彩,帶著少見的古怪。
「你該多交些朋友。」說這話前,舍長將眉頭蹙了起來。
校服板正的西裝與領帶將他本就深邃的輪廓襯得愈發陰鬱,配上那頭奶金色的短髮,格外便多了股與俄文小說里相似的壓抑。
鍾情狐疑地將最後那句話在心裡琢磨了一番,捧著課本與資料尷尬地與舍長面對面站著,直到預備鈴響起也沒能理解對方究竟要表達些什麼。
仿佛是特意要為他答疑解惑,在上午的最後一節課開始前,鍾情意外地在路上碰到了同樣要前往下一間教室的秦思意。
不知林嘉時去了哪兒,鍾情一出轉角,抬眼就看見秦思意向前小跑兩步,爽朗地搭上了舍長的肩膀。
「薩沙!」對方仰頭笑起來,金屬的框架霎時反射出一道炫目的光,將鍾情眼裡的一切都鍍上了薄霧。
他跟了上去,不遠不近地停在一個將將能夠聽清對方在講些什麼的位置,像是那些為人不齒的尾隨者一樣始終都緊盯著秦思意的背影。
鍾情看見舍長的眼帘半垂下來,側著臉對上了秦思意的視線,他淡色的唇瓣略微張開了些,用上了一種與鍾情對話時所沒有的熟稔。
「Linus。」
他的音色不算太低,卻有一種R國文學裡所描述的,刻板印象般的深沉感,一旦將語氣放柔,便格外令人覺得像是在與戀人說情話。
鍾情煩躁地將手中的書本掐緊了,骨節都被曲得泛白,精瘦的頸側繃出清晰的線條,顯眼地印刻出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