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拉西扯地說了那麼多,還沒點到正題。
一點也不像平日裡灑脫的他!
其實,李凌冰早就看到這刀了。她的手指終於摸上刀鞘,摩挲了一陣,用拇指頂開刀柄,月華之下,斂出清冷的寒光,反射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她低聲呢喃:「嚴止厭,你為我贏回來了。」
嚴克比常人大上許多的黑瞳緩緩放大,在月下盈盈發光,心裡雖拼命點頭,昂揚著頭,嘴上卻是輕描淡寫地帶上一句:「你才看到,真是蠢。」
李凌冰倏地搶過刀,抱在懷裡,「嚴止厭,你真聽話。」
嚴克被搶刀,心裡頓時像失去寶物一樣,生生地疼,他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沒吼出來,「當心點,別剛得了,就弄壞了!」
算了,反正也是贈予他的,他先在她那裡略放一放。
李凌冰笑道:「你疼刀倒是比疼人多一些!」
「誰說的,也就是你以為。自以為是是你最大的缺點,把人往壞了想更是你可恨之處。」
李凌冰秋水一般的眸子倒映著他的人影,黑鴉羽睫扇了扇,「謝了,嚴止厭。」
嚴克的笑容尚卡在一半,只見李凌冰朝突然轉身,朝空曠的天地朗聲道:「謝嘉禾,賠你時隱名刀!」說時遲那時快,手上的時隱刀被她擲了出去,一條細長的黑影從樹蔭里躥了出來,在空中疾如閃電,接刀,落地,抬頭,抱拳,「謝主子!」
一時間,嚴克覺得天崩地裂!
他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女子的幾句鬼話耍得團團轉的天地下最傻的傻子!
他竟然還為了這柄刀去得罪三皇子李湘,又去怒砸臨光侯嫡長孫孫覃的喉嚨,若不是他運氣好,聖人沒有怪罪,他現在不是死了,就是把牢底坐穿!
笑話!
都是笑話!
老子和女人都把他當成猴耍!很好,你們都等著。
嚴克恨不得自己的目光是石鑿,能夠鑿穿李凌冰這座肉身羅剎,讓世人勘破她的神女偽裝,他恨自己沒有利爪,能夠把她的魂拉出來,放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照一照,看看是否真的是妖孽所化,就算不是妖孽,也要曬一曬,晾一晾,把她一身的黑心黑肺黑肚腸好好折騰一番。
嚴克心潮澎湃,知道自己已沒有那個能耐,再控制住自己的神態半分,索性擺出一張近乎扭曲的臭臉,狠狠瞪著李凌冰。
然,李凌冰卻是一派天真,反問他:「嚴止厭,你看起來氣色很差,趕緊回去請醫正看看,開一貼補藥補補。」
謝忱抱著他那心愛的刀,繞到他身後,聒噪道:「主子,嚴四受了傷,很重,像是被人用板子打的。」
「恩?」李凌冰蹙起她那秀氣的眉,上來拉扯嚴克,「我瞧瞧!」
嚴克扯袖,「嘩啦」一聲,袖子被扯斷,裂帛之聲悅耳動聽,天註定的一般,多出些許割袍斷義的意味,「不用你管。你們——都是混蛋!」
你們——是指她和謝嘉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