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冲换好官服,朝着沈庆知喊道:“你不与我一同前去?咱俩可是有几十年未曾一同上过朝咯。”
沈庆知则是摇了摇头,指着天和殿,作催促状。
袁冲无奈一笑,便向着天和殿走去,往日这天和殿之外,未曾有过什么守卫在此,因为在入宫门之时都已检查的七七八八。
不过,可能因为今日是北境王入宫之日,这日常防备就森严了些,待袁冲走到天和殿的汉白玉阶之下,两个守卫径直将其拦住,看制式,应是宫内的羽甲卫。
一旁号称入微之下皆无敌的杨镇山上来便要夺其手中长枪,而袁冲则是摆手示意其不要上心,转而对那两个年纪轻轻的守卫说道:“两位小哥,我这是要去上早朝,为何要拦我?”
“按大梁律法,凡是于早朝时辰还未上朝者,皆不得入天和殿。”
袁冲一愣,他怎么不记得大梁有这等律法?难道是自己时常与先皇喝酒,不曾出过上和殿的缘故?
正所谓从未离开,又怎会相迟?
“我怎么从未听过这等律法,何时颁布?”
“昨日,王阳大人,亲自颁布!”
袁冲恍然大悟,合着这律法是王阳专为自己所作,想来也是对这老对手了解的很,知道袁冲的秉性,便想着在此破破他的颜面,给他个下马威。
“那你可知,我是谁?”袁冲看着眼前这两位无知小儿一副不肯退让的模样。
说着,便脱下了原本披在身上的黑袍,此前在静安寺时,袁冲便觉得那身官服扎眼,就将官服外套了件黑色的袍子,如今这再次穿上时,却忘记取下了。
那两个羽甲卫见着袁冲身上露出的朝服一角,下意识一愣,他们日夜守卫着天和殿,日日来上早朝的大人是见得多了,就连相王阳,那也是有幸目睹。
可放眼整个朝堂,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没听说过有这等样式的官服啊。
天底下,这官服制度远比个官阶配样儿的府邸规模要来得严厉许多,僭越更是不得,若是一旦被揭,轻则入狱配,重则满门抄斩。
那两羽甲卫瞧见着逐渐完全展出的朝服,彻底瞪大了眼珠子,蟒袍?那是一件紫金平绣五爪蟒袍?
蟒衣,自古便是象龙之服,皇上贵为天子,为九五至尊,便可绣九蟒五爪,至于其他亲王,则只能减去一爪,而这蟒袍之上,龙蟒姿势又有讲究,有弯立水,直立水,立卧三江水,立卧五江水,全卧水五种姿势,哪一级用何种姿势,又有严格规定,其中,便是这全卧水最为尊,誉为团龙。
二人看着眼前这老头,咽了咽口水,团龙蟒袍,九龙五爪,当年燕州王梁景入朝之时他们也曾见过,可那位王爷也只敢四爪蟒袍傍身啊!
这紫金平绣,说明此人并非皇室宗亲,是异姓王?
掰着指头一算,王朝有几位异姓王?
袁冲瞧见眼前两个小娃娃这般模样,一笑,突然转身看向一旁的随从,手一伸,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只见一柄通体金黄的长刀出现在他手,试问,天地之下,谁可佩刀上朝?
北境王,袁冲!
那两羽甲卫就是再傲气,也不敢在这杀神面前造次,当即就跪了下来,眼里满是惶恐。
袁冲也知道,这二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也不为难:“放心,待会我就与王阳说上一说,不会让你们如何的。”
那二人立马感激的说道:“谢王爷!”
老头穿上华贵扎眼的蟒袍,配着北境横刀,径直走上汉白玉阶,两排的羽甲卫齐刷刷地跪地,他是入微境强者不假,可在这皇宫,这蟒袍可比那武学境界来得实在。
此时太阳初升了许久,袁冲遮了遮温煦阳光,眯着眼望向眼前这座大殿。
宫殿之外的太监一个个如临大敌,依次扯着嗓门高喊:“北境王上殿!”
袁冲缓缓的走着,似乎忘了殿内有皇帝,有相王阳,有满朝文武在苦苦等待,或许,他也不在乎。
他默数着步数,终于拾阶而上,回望这一路,沈庆知此时也正往着城外走去,袁冲看着,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