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意隔著薄薄一張塑封紙望出來,漂亮的眉眼似笑非笑地舒展,好像一些電影裡久別重逢的畫面。
鍾情感謝清晨那場太陽雨。
它織就的彩虹確實帶來了好運,即便只是手掌大小的一張舊照。
接下來的十數個小時,鍾情的心情都為這件突然的小事所左右,甜津津地跟著海風一起飄。
他想,大概無論現在有任何人要他做任何事他都會答應。
秦思意是標誌更是良藥,輕而易舉便將那些久遠而沉重的陰翳全部融化在了眼波里。
——
「Ri插rd,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交換過一張作為賭注的便簽?」
日落時分,鍾情又一次接到了瑪蒂爾達的電話。
對方神神秘秘地發問,含糊其辭地要求,末了定下時限,命令鍾情即刻兌現那句所謂的『力所能及的一切』。
「那麼現在,帶一束花來找我吧。」
放在平時,對於這樣跳脫的要求,鍾情必然不會照做。
但瑪蒂爾達身邊的琴音猶如一道魔咒,僅僅模糊地被捕捉,便足以令鍾情莫名感到急迫。
他的預感在路上一點點變得強烈,隨著距離的漸近,攜上一種只有秦思意能夠帶來的膽怯,在催促的同時,也讓他產生了久違的忐忑。
鍾情花了好長時間才下定決心推開車門,他侷促地攥著幾枝玫瑰往沙灘上走,漸漸跑起來,劇烈地喘息著,在終於切實地望見一架立在海邊的鋼琴後,倏然停住了腳步。
三角鋼琴支起的琴蓋遮住了演奏者的面容,削弱原本的篤信,卻平添更深的期待。
「阿廖娜。」
他聽見遠處有人在喊一個熟悉的名字。
派對中立刻有一道女聲回應,舉起一隻乾淨的,不戴任何裝飾的手,自由且歡快地擠出了人群。
鍾情的心跳仿佛就要蓋過狂歡的尖叫了,他什麼都聽不見,只有鼓膜隨著從胸腔內爆發的轟鳴愈發急促地震顫。
他一步一步朝那架鋼琴靠近,感受心臟隨之一寸一寸被提起。
終於,他停在了僅僅相隔幾行弦軸的距離,看見久違的面孔脫離夢境,又一次真實地回到了眼前。
鍾情的心跳聲實在是太響了,他甚至祈禱對方暫且不要抬眼才好。
秦思意好像永遠都不會改變,永遠都與他記憶里的模樣相似,靜謐優雅地垂斂著眼帘,彌散出比月色更為郁麗的清貴。
來的路上,鍾情想過千萬句開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