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丽做好早餐,不见胜立强起床,也不见长寿叔起床,有些左右为难,来回走了几次,还是叫醒了两人。
长寿叔半闭着眼睛,似醒非醒,一声不吭地吃着早餐。
艳丽见长寿叔这个状态,她有些后悔不该叫醒长寿叔,应该让他多睡会,就挟了一只鸡腿放在长寿叔碗里说:“长寿叔,你怎么只吃腌菜不吃鸡肉,你可别客气。”
长寿叔如梦初醒地睁开两眼,抬起头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笑着说:“我吃着呢,怎么你和立强都不吃,都让着我一人吃。”
他看了看艳丽的肚子说:“其实,大妹子,你应该多吃点,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营养呢。”
艳丽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长寿叔又说道:“你以后有东西要送去你丈夫孩子那,就让立强独自去送好了,他可鬼着呢。”
“他在深山野岭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的本领,不过,孩子,我得提醒你,你往你丈夫孩子那里送食物也应适可而止。”
“在深山野岭土里创食比不上山下土里刨食容易,要真断了粮,连借都无处可借,立强妈妈和他芹奶奶就碰上过这事。”
“土里的庄稼都干死了,家里已断粮好几天,好在我及时上山。”
“从那次开始,我在园里挖了两个能储水的水洼,你可知道,做这些我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的。”
长寿叔说到这,想了想又说:“我可能说得太多了些,你会觉得我在画蛇添足,我现在老了,帮不了你们什么,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凡事都要量力而为。”
他稍停了一下,把话锋一转,又说:“大妹子,现在村里的人,比你离开时更疯狂更可怕,两派斗争,现在是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原是恩爱的夫妻,现在却变成了阶级敌人,目前这形势,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李村。”
“一个多月前,你家春根被打得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你的两个孩子守在他身边哭,是我带着你的两个孩子把你丈夫背回家去的。”
“现在伤已完全好了,能上山下田劳动挣工分了,你丈夫和你儿子看着也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只是你女儿乐燕,小小年纪郁郁寡欢,问她什么也不回答,只是掩面哭泣。”
长寿叔说到这里,见艳丽已泪流满面,意识到不该跟艳丽讲这些伤心的事,转而安慰她说:“乐燕这孩子,我最近见到她倒是好多了,老远见到我都会叫我呢。”
艳丽听长寿叔提到她的女儿心里一惊一乍的,心想,孩子总归是孩子,有吃有穿了自然会改变了,她对长寿叔苦笑着说:“看来我这次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送衣食是送对了的。”
长寿叔吃完了早点,坐着吸了一管烟,哪闲得住,换上件破衣烂衫就与胜立强去土里干活了。
艳丽抱出长寿叔带来的旧棉被,在太阳底下晒着,也拿了把锄头也去土里劳作。
长寿叔见艳丽锄麦子的样子,就想起了夫人,他慈祥地对艳丽说:“大妹子,你快去歇着吧,别把肚里的孩子早早地累出来了,中午你随便做点什么吃的对付一下,晚饭我来做,你搭把手就行。”
艳丽见太阳到了头顶,该做中午饭了。
长寿叔说中午随便吃点什么,随便的饭菜可不好做,想了一阵,想起长寿叔背来的年糕,就做了青菜肉丝炒年糕,既省时又饱肚并且还好吃。
吃了午饭休息一会,长寿叔对胜立强说:“今天锄好的麦子一定要今天上好肥,万一碰上下雨下雪就麻烦了,麦苗受损,明年的麦子收成会大大的减产。”说完三人又去地里忙碌起来。
很快太阳开始西下了,艳丽收了晒的棉被,去土里拔了萝卜,割了白菜,扯了大蒜拿去山泉洗了,切好了菜,洗好了米,等着长寿叔来做饭菜。
她等了会,去地里看,见两人还在忙活着。
艳丽不声不响地回灶屋做饭菜,饭菜还没做好,天就全黑了。
她刚点上油灯,老远听到胜立强对长寿叔说话:“长寿叔,还等你做年夜饭呢,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