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杏芳馆的后院,她呆呆站着,一动不动。
“卿月?”
于前头领路的宋玉书察觉,停下脚步等她。
“表哥,若一个人身上分文不名,又遇宵禁,如何安身?”
“宵禁后,只是不能于街上行走,内间里坊倒是可以容身。只是,身上没钱却难办了!”
宋玉书见她两目空洞,又轻声:“此前听你说,有人陪你来的上京,你是担心那个人?”
宋卿月静望眼前灯火融融的庭院,轻一点头。
医馆后院是一丛四合的院子,由四围的雕花连廊接起。
即便不大,于这寸土寸金的上唐国都内,也价值不菲。
合围的院子里,假山湖石错落,旁边一簇翠浓欲滴的芭蕉树,其下是香气正浓的月月红……
她算是有了落脚处,宋玉书还疼她如初,可那个流落街头的人,会向何处安身?
宋玉书望了望院子上空的天穹。
月似玉轮,繁星如昼。
一指院中花开正艳的海棠树,他道:“就在院中纳凉吧。你没吃饱,我去给你弄些吃食,还有许多话要问你!”
“嗯!多谢表哥!”
宋卿月轻应一声,向海棠树下的石几走去。
宋玉书望她的背影须臾,转身离开。
比起“表哥”这个称谓,他更喜欢宋卿月直唤他的名字。
海棠树下,石凳满积红粉粉的海棠花瓣,宋卿月径直就坐了上去,丝毫没意识到应该拂去落花。
待她反应过来,却不愿再动。
与柳无恙风餐露宿两月余,她习地而坐,偎石而眠。
便是让她倚着当街的墙根打盹,便是面前人来人往,她也习以为常。
眼下虽有富院华屋可容身,却偏偏少了一个人……
待宋卿书将一盘西瓜,赤豆糕,凤尾酥,荷花酥等糕点放在她面前时。
她终于眼中噙了泪。
她是有吃有喝还有屋住了,可柳无恙呢?
虽此前在宋玉书面前哭了一鼻子,可此时的难过,与那时的伤心不同。
怕自己失态,她扭头避开宋玉书无声默看。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宋玉书将自己的绢帕递给她。
“夏时夜长,你我二人有的时间慢慢聊。想哭就哭吧,别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