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恙张目四望道:“找不到就先住店,又不是过了今日就没了日子。”
她掏着袖兜,很是担心,“待我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钱?”
当掏出铜板和一粒小得可怜的碎银后,她红了眼,“只有两贯铜板,五钱银,不知还能花几日?”
于郦阳城时,林郞中赠了二十两银子,一路吃喝住宿虽尽捡相宜,却架不住路途遥远。
“寻便宜住处便是!”柳无恙一牵她的手,“尚未宵禁,再找找!”
时间迫近戌时,宵禁在际。
于一座朱漆鎏金的豪华医馆门匾下,宋卿月拖停柳无恙的脚步。
她抬眸望入灯火明亮的医馆,晃眼看到一个人。
那人端坐于医案后,头着皂色软罗幞头,身着白底绣竹的圆领直裰长袍。
幞头下是一张清秀白净的脸,衣袍的素白与绿竹两色,被案上杜鹃啼枝的宫灯一映,衬得其人益清隽白皙。
宋卿月轻声:“柳无羌,找到了!”
柳无羌亦望入馆内,目光定在那位年轻郞中身上。
侧头垂睫,他见宋卿月咬着唇,眼眶泛红,神色难掩激动。
一敛眸子后,他松开一直牵着宋卿月的手,唇边弯出个笑:“我就在此等你,你先进去确认!”
……
上京城的杏芳堂医馆内。
宋玉书手中正捏着一封起了毛边的书信,看着看着,忍不住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子拭了拭眼角。
有医馆学徒从其背后路过,顺手将一叠医案放于他面前的诊案上。
宋玉书立时重重拧紧眉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此处我整理了一日,你这一放又显凌乱。”
那学徒忙又抱起,一看他手中书信,叹道:“宋先生这是又看家信呢?”
宋玉书一叹气,怨道:“若非宫中贵人有召,我也不会误了这么久时日!”
正说着,门口光影一暗。
宋玉书抬头一看,见一位身材娇小的青衣小厮当门而立。
他一愣,这位髻凌乱、粗麻葛衣的小厮……为何如此眼熟?
宋玉书站起身,将绢子一面塞回袖中,一面狐疑一问:“这位小兄弟……可是来看病的?”
“宋玉书,我可算找到你了!”
宋卿月唤了一声,一直忍着的泪水再也噙不住,她抬袖狠狠抹了把脸。
宋玉书眯起一双细长的凤目,认真辨识哭天抹泪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