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微微抬頭望著自家主子一眼,隔著面具也看不到主子的臉色,更不知主子的意思,但主子沒讓他閉嘴,他也就繼續說下去。
「王妃娘娘……」
侍衛忽然打了個哆嗦,腦子一個激靈,也不知為何,便改了口:「溫家二姑娘在這西京城,很有賢名,她每年冬天都會定期施粥,京郊的慈善堂便是溫家二姑娘一人鼎力資助,主子,如今咱們已經知道,溫家二姑娘輸送糧草的路線,可要……」
他做了個截殺的動作,憨厚的臉頓時顯得殺氣騰騰。
男人依然語氣平靜:「無妨,你也說了杯水車薪,放溫家的商隊過關。」
侍衛低頭稱是,雖然王府私人的商隊能供給的有限,可溫家兵悍不畏死,哪怕知靠著那麼一點糧草,啃樹皮吃草根,也能跟他們周旋,作為士兵自然敬重這些忠誠又強悍的將士,可一想到,這些人是敵人,便覺頭大。
「主子……」
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我知你的意思,大梁早已是被蛀蟲腐蝕的朽木,哪怕有豫郡王這樣的才俊,溫家這樣的忠臣,也支撐不了幾年。」
「一個溫家,便周旋著保全偽朝四郡之安危,著實叫咱們頭疼。」
「溫家,護不住蕭氏的萬代基業。」
侍衛嘆道:「倘若大梁都是溫家二姑娘這般深明大義之人,西京怕是不好打。」
男人將那白玉鐲塞入寬敞袖口:「不必多言,照計劃行事。」
侍衛低低稱呼了一聲是。
那隻白玉鐲被他拂的,已經失去玉的冰冷,透著一絲暖,隔著厚實的袖口,觸到一角堅硬。
出了門,上了一輛絲毫不顯眼的馬車,馬車逐漸消失在巷角,這座偏僻的房子早就被收拾好痕跡,一切靜悄悄的,轉眼間大雪就覆蓋了車轍印記。
溫嬋帶著那孩子回了王府,叫人燒水,給這髒兮兮的孩子洗乾淨,又換了一身衣裳,茯苓帶著她來拜見時,溫嬋才發現,這孩子也生了一張極清秀的樣貌,只是過分瘦弱了些,渾身都是骨頭。
一問年紀,方知她已經十歲了,並非溫嬋以為的六歲。
溫嬋心中難過,這孩子因太瘦弱,才會讓她以為只有六歲,想起自家那個混世小魔王,才三歲就生的虎頭虎腦,渾身都是力氣,這孩子瘦的,手臂只比旭兒粗壯丁點,可見之前過得是什麼日子。
「娘娘,既收了這丫頭,便是娘娘身邊的人了,您給她賜個名字吧。」
溫嬋點頭:「既你叫茯苓,她便跟著你,叫白芷。」
白芷歡天喜地謝了恩德,溫嬋心中卻著實高興不起來。
像白芷這般可憐的姑娘,又不是只有她一個,今年南方發水又遭逢大旱,百姓活不下去,可老皇帝還在徵稅,每日沉浸煉丹,妄圖長生不老。